薛半夏再下评语。
岑漾胜,又看了眼百无聊赖的薛半夏,开口问:“包子,要不你给阿雪看看如何?”
阿雪,薛半夏的新名字。
昨夜一双修长的手推开了醉高台的大门,北风夹杂着门口那一树干枯正凋谢的拒霜木莲花瓣灌进整个大堂,本来还不曾冷下来的天,突然就冷得跟下雪一样。
薛半夏一身火焰般的红衣张扬着,穿行在这些如雪花一般的木莲花瓣中,身后是清亮的月光,就似那高山红枫,掠风过雪而来。
他环顾四周,看着烤着火谈笑的众人,一脸人畜无害:“在下姓薛,来自永安,可否...”
坐在角落的岑漾与薛半夏的视线一触,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一句:“薛还是雪?”
说完倒像是自己吓了一跳,脸突地一红,恨不得躲起来。
反观薛半夏像是没事人一样,脸上笑眯眯的朝着岑漾点了个头,颇有一种世家弟子的风范。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在下姓名中正好有一个雪字,是家人所取,小姐这一问,让薛某倍感亲切。”
于是岑漾的脸更红了。
薛半夏昨晚一顿饭的时间都在以一个想要在大漠冒险的世家子弟的调调和众人瞎扯,而一众人里只有包胜从一开始就对薛半夏没什么好感。
胜拧了一下眉头,薛半夏弯了眼睛。
薛半夏道:“包包兄,凭你我这般一见如故的交情,看一下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嘛,记得别说我漏财,去冥谷深渊那边的盘缠可不能用光啊。”
包胜吊儿郎当地用筷子敲桌沿,嗤笑:“上手。”
薛半夏双手平摊,放在桌上。
先用筷子划了两下薛半夏的手心,然后咬着筷子的另一头,看了半天。
“这不是——”包胜瞳孔紧缩,手中的筷子“咔”地断裂。
“嗯?”
包胜抬头对上薛半夏的眼神,发现他依然是那副带着微笑的样子,几乎怀疑自己刚才是眼花,紧紧皱眉埋头又看了一遍。
“在下实在是才疏学浅,你这种掌纹...实在是看不了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包胜长叹一声。
“随便说说也无妨。”薛半夏挑眉,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拉长了耳朵的围观者们。
“唉,”包胜有些怜悯地看着薛半夏,“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掌纹一定并不属于你。”
“每个人掌纹天带,而其中细纹会随着此人一生经历逐渐改变,生活平顺掌纹就干净深刻,一生坎坷则掌纹奇特扭曲,而你的掌纹…”
“我的掌纹?”
“太圆满。就像是一个j-i,ng通体绘的画师用尽毕生心血细细描绘上去的,看不出任何变动的痕迹,仿佛这么多年你从未经历过任何事情。”
“圆满难道是不上佳好命么?”有人问。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达到圆满,盈满则溢。凡是活着的东西,如果没有缺陷,一定不正常。这掌纹摆在我面前,没有曲折,没有遗憾,没有缺点,它只告诉我一件事,它是死的!”
包胜说到最后,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发白。
“所以我是个死人?”
“只有从未出生也从未死去人的掌纹才能如此完美。”包胜沉重地说。
薛半夏定定看着自己的掌纹片刻,继而有些夸张地哼哼了一声,整整衣衫抱拳道谢。
这种瞎说谁想听?
人群一片哗然,后面排着的队顷刻散去。
薛半夏瞥到靠窗边上客人走了,转身就坐到那桌,请掌柜把茶挪到这一桌来,丝毫没有搅了众人性质的愧疚感。
闻着茶香,薛半夏闭着眼,握着杯子的右手不自觉用力。
他记得他原本的掌纹,和曾经的掌纹批断。
那个到家里做客的光头小孩,大约是个小和尚吧,是哪个寺庙还是哪个禅院的来着?
那时他有没有十岁呢,小和尚应该差不多也是那个年纪吧,或者更高一点。
“薛施主,让我看看你的掌纹可好?”印象中似乎是一张冰块脸,五官早已模糊不清。
“和尚,你为何学道士看掌纹呢,想吃糖但缺钱了?”
“只是很好奇下一任当家的掌纹,想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沉九华。”
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呢,他将背起的手伸到小和尚面前。
“喏,你看吧,记得别说我漏财。”
小和尚握住了他的手指,低头认真看着他的掌纹。
他还能记得那颗圆圆的脑袋。
似乎是一双少年的手,刚刚脱去婴儿肥,指腹温柔地划在他的掌心,那一刻真像是置身天上的浮云之上,轻柔美好,不忍妄动。
纹细若粗,横纵交错者...无可藏,入红尘,命相乱,漂无定,遇九难,涉天谴,死...非命。
“这...九死无生之相!不不,我一定是看错了,阿雪你别怕,我马上问问老师。”毕竟当时二人年纪都小,本来就是少年心性,一紧张起来,小和尚连薛施主都不喊了。
“没事。”他听到自己说。
“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小和尚轻拍薛半夏的脸颊,仿佛承诺一般。
那双眼睛。
薛半夏突然想起来,似乎很焦虑,很温柔。
他想伸手抓住他的衣衫,却只能望着一身玄衣飞快消失在那漫长的回廊中。
再也不见。
是的,再也不见。
薛半夏没能再见他一面,就被关了禁闭。
时至今日,他甚至想不起个和尚的名字,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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