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的心胸感到些须的欣慰,希望再接再厉。”
……
民国十年,2月8日。
“军舰于昨日中午抵达天津港。当时我站在甲板上,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港口,密密麻麻,全是人头,见军舰快要抵岸,军乐队奏起乐曲,旗帜招展,热闹极了。
我自小出生天津卫,对这里熟悉的就像自家后花园,这么多年,从没有见港口像今天这样,来了这么的人。两道临时拉出的警戒线前,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军警。码头上,除了受大总统委派前来迎接的一行人,剩下的都是民众和学生,中间还有诸多的报纸记者。
自然了,徐是昨天的焦点人物。中原战后,他没出现在庆功会上,而是连夜亲自南下去往江东接他夫人去了,虽官方不会明报,但神通广大的记者,总是能从各种渠道获悉他们想要的消息。中国人的天性里,对这种男女之间的fēng_liú韵事,难免总是好奇,何况此次事件的主角除去英雄美人,还夹杂了个同样大名鼎鼎的谭青麟,旁人早猜测无数。昨天码头来的这么多人,大部分恐怕都是抱着为亲眼目睹徐和她伉俪风采之目的而来的吧。
他们应该不会失望的。
我与徐从前不算深交,但对他也略知一二,他为人向来低调,面对报纸记者,一向是没有多话的,但昨天,应该是他心情好的缘故,带她下船去往接车的那段路上,面对记者的围追截堵,破天荒的有问必答,全程笑容满面,最后临上车前,大公报记者请他和夫人合影拍照留念,他也应许了,今天他夫妇的合影就登上了报纸头条。所谓英雄凯旋,情场得意,大抵不过如此了。记得当时从下船到上车,短短一段不到百米的路,竟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
父亲和小妈在家中设私宴,为徐和她接风,席间我留意到,他两人不时目光交流,爱意溢于言表。我本已经想好不再挂怀,但终究还是觉得刺目,有些看不下去,借故提早离席。
我对徐,这辈子大概是没法真正做到释怀了。就这样吧,我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
民国十三年,8月16日。
“前几天是我结婚之日,因忙碌,日志耽搁了几天,今日趁着太太在客厅晤客,得闲遂补记一二。
我最后还是照了家中的安排,娶了这位世交小姐做了太太。她可谓大家闺秀,容貌端丽,知书达理,性子也颇疏阔,温柔而贤淑。婚前我和她借相亲之机,约会过几次。对这桩婚姻,虽无惊喜,但也不算不满。
我想我大概是老了,或许人未老而心先老,这两年,渐渐对从前曾热衷的诸多勾当消退了兴趣,人人都诧异于我的变化,自然,我的父亲是十分欣慰的。决定结婚的那一刻,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倘若一开始我就是如今现在的我,那么我和她在法华饭店露台的那场偶遇,是否会有一个不同的结果?
我很快就把这个念头赶走了。有些不安,为自己现在还有这种不合时宜的荒唐念头。
从今开始,我就是有妇之夫了。我决心也好好地去对待一个女子。
婚礼那日,她和徐一道从四川赶来,出席了我的婚礼。
这两年,她跟随徐,生活往来于北京成都之间,天津倒不大住了,我已有一年没见到她面。此次重逢,她依旧明眸皓齿,眉目比之从前,甚至愈显明丽动人。徐同行,两人并肩而来,如同一对璧人。婚礼后,她和徐一道起来,含笑向我和妻子祝福恩爱白头,那么我也祝福她和徐恩爱白头吧。
结婚实在是件充满了繁琐的疲累之事。此刻依旧还有些乏,就这样了。”
……
民国二十七年,4月20日,深夜。
“多年以来,我一直有记录日志的习惯,事务再忙碌,堆积数日,也必会抽空回记,哪怕寥寥数语。
但这两个月来,我却无法记录下任何的文字。人至中年,我以为自己本已阅尽人情,不为物喜,不以己悲,但我却做不到了。
继北京后,天津也如我所想的那样很快陷落。10日,在我率部于大沽炮台阻挡日军舰数天后,接到一纸上令,城中重要物资已然搬迁完毕,为保存抗日之有生力量,决定实行战略性撤退,放弃天津。
现军队撤退已经完毕。我知在民众眼中,我将背上无能懦弱之骂名。但这无关紧要,比起二十年前那场护国革命前徐曾背过的举国滔滔骂名,我这点水花又算得了什么?
令我心神难以自持的,去是另外一个消息。
从获悉的那一刻起,我就陷入巨大的惊恸,几乎无法自拔。
两个月前,在齐鲁战役终于取得足以鼓舞全国抗日人心的阶段性胜利前夕,徐致深牺牲了。
最近这四五年里,许是感于派系纷争,人至中年的徐,以陆军中将之身份,蛰居退回了四川,呈半隐之态,但从去年抗战爆发伊始,他就第一时间应召,毅然亲率麾下再次出川,屡创日寇,两个月前,面对鲁南十数万精英日军的汹汹之势,为保证令这场筹谋已久具战略意义的齐鲁大战赢得宝贵的备战时间,在无人愿意担此重大责任的时候,他主动请缨,率部呼应原江东谭青麟部,于鲁南设下了防线,抗击日军。徐部成为鲁南大地的最后一道屏障,在坚持半个月后,因弹尽粮绝,于城头与敌共亡,壮烈牺牲,剩余部下则以刺刀与扑来的如蝗敌寇继续巷战,直到倒下。无一人投降。
我的妹妹,以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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