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沈家妹子们虽骄纵恣意些,却并不惊世骇俗。真真吓人的就是那个沈珣之。
毕竟,在帝京的种种传闻中,沈珣之对自家两个妹子的养育方式是,“这东西喜欢?整条街的全买回去随便扔好不好”、“以武犯禁罚金五十?再添五十金多打几拳别把我妹子憋出心病了”、“我家妹子们还小,就是这么聪明、伶俐、机智、活泼、爱美、好动,怎可能有半点不对”!
傅攸宁思及此,只能爱莫能助地对杨慎行笑叹:“那就,当真帮不上忙了,抱歉。”
若沈蔚忽然决心出走真与杨慎行有关,那大概除了待沈蔚自己想通了再回来,很难有谁找得到她了。
毕竟,以沈珣之的脾气,若沈蔚想躲人,他自会有通天的本事叫谁也找不着。
“多谢傅大人,打扰了。”杨慎行敛了心神,向傅攸宁辞礼。
傅攸宁见他眼中希望破碎的沉寂,心下有些不忍:“沈蔚她……是爱看美人的。你要……保重美色啊,少年!”
杨慎行先是一愣,继而隐隐弯了唇角:“嗯。”
傅攸宁随意朝他挥挥手,先行离去了。
杨慎行垂眸望望自己一身青衫,明澈的眸子中泛起落寞的温柔。
耳旁有一个张扬肆意的声音道——
——杨慎行,你瞧,每回我翻墙过来找你,你总是先训我一顿。可我不来找你,你又绝不会来找我。
——不如咱们打个商量,若哪日你想见我想得不得了,又不好意思翻墙,你就穿个青衣,我一瞧就懂了。
——好不好?
“好。”
华灯初上的街头,端肃的美少年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光禄府大门,声调轻柔适度,笑意不多不少。
像是练习过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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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外城的宵禁夜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梁大人宅邸所在的这条街,是不必巡的。
众所周知,梁大人早几年被屡屡半夜上门挑衅的江湖少侠们闹得烦了,后来只要这条街的范围之内有动静,他便统一视作挑衅。
那是半点不留情面,往死里揍的,管你是谁。
不过,今夜这一位,梁大人可就少不得要手下留情了。
至晚方归的梁锦棠瞧着那个一身胆气孤身挡在长街上的姑娘,忍不住皱了眉头,心头莫名发虚。
眼下不过才亥时,韩瑱他们都还在喝着酒呢!
他也没有太晚回……吧?
她、她瞪什么瞪?!眼睛大就有理些?
傅攸宁等他磨磨蹭蹭行到近前十数步的地方,才平静地开口:“晨间的事是我没想明白,我同你道歉。”
未料到这姑娘气势汹汹拦在这儿等了半夜,却是主动来低头的。
这让闷在胸间一整天的郁结之气顿时舒展,尽力端着神情的梁锦棠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仿佛对面迎头泼了一罐子蜜来。
心情霎时迎风招展的梁大人立在原处一动不动:“那个,喝花酒……”不是真的。
不过他这话才说一半,就见对面的傅攸宁低头从腰间暗袋中摸出什么东西……接着毫不犹豫地扬手重重朝他丢过来。
幸亏梁大人身手敏捷!
这混蛋姑娘,拿小石子扔他!
“无聊!”
“幼稚!”
“喝你个大头鬼的花酒!”
“你!”梁锦棠躲过她接连丢过来的小石子,闪身到了她面前,直接钳住了她的手,没好气地笑道,“到底……带了多少小石子在身上?”
他实在不敢说,眼下这形势,幼稚的那一个,究竟是谁啊?
“不够我再回头去捡点,”傅攸宁抬眼瞪着他,“还喝不喝花酒了?”
一路上本想着若她再要说什么“他留下,她自个儿走”这样的混账话,他必定抓过她就痛骂一顿,定要骂到她大彻大悟,痛心疾首地认知到自己的错误。
哪知人家上来就先礼后兵,认完错就开始丢石头打人,这简直叫他哭笑不得,一时什么气都没了。
“那是诓你的,只意思意思喝了一点,”原本钳着她手腕的大手缓缓松了,不着痕迹地与她十指相扣,“就我和韩瑱、孟无忧,还有……萧擎苍。”
河西军主帅萧擎苍?
傅攸宁再钝也明白,梁锦棠违例私自与河西军主帅见面必是大事,于是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又严正声明:“话先讲清楚,在我傅家,喝花酒的童养婿是要被拖出去浸猪笼的。”
“所以,我童养婿的名分是坐实了是吗?”梁锦棠乐不可支地将下巴轻轻抵在她肩头,笑到浑身都在抖。
被扣住双手的傅攸宁并未使力地踢了他一脚,有些发恼:“你明知我脑子慢,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的。”
梁锦棠抬起脸蹭蹭她的脸颊,笑着讨饶:“我错了。”
“那时你、你还讽我没脑子!”傅攸宁只觉被他蹭过的那边脸颊倏地烧起来,赶忙侧开,微微向后倾身。
梁锦棠的梨涡在夜色中如盛放的夏花:“没脑子的是我。你聪明伶俐又可爱。”
“……过犹不及啊梁大人。”浑身已僵住的傅攸宁尴尬地维持着面无表情。
过犹不及的梁大人开怀地提议道:“要不,你打我一顿就消气?”
“梁将军果然兵者诡道,”傅攸宁的目光向下,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起眼看着那张心满意足的笑脸,“你不放开,我怎么打你?”
梁锦棠依言放开,可那双手却像是打定主意要长在傅攸宁身上了。
见他墨玉般的眸子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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