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声道:“她说,我不是纯血,不配住进王宫里,名不正言不顺,又什么都不懂,不会有人尊敬我。”
“月月,母后一向是刀子嘴,她心里未必是这样想的。”我听见子都说,话里是安慰之意。
“她还说了什么?”子充又问。
我没有想到子充对我的感受竟是不闻不问,一时心里就郁郁的,脑子里还响起了王后的话: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没有一个人喜欢你!子都没有,子充也没有!
望着子充焦急的脸,我还是回答了他:“她还说,王族的爱情只会给有血缘牵绊的亲人,而且血缘越浓,情感越重。”
子都皱了皱眉,问我:“没有其他的话了吗?”
“没有。”我回答。
然后,眼前的两人是一阵沉默。
接着,我看见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相视片刻,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静默无声。
好一会儿之后,子都才对我说:“月月,那我们走了,父王现在着急得很,母后要是来了你这里,你派人去通知我们一声。”
“嗯。”我对他点点头。
看着他们又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禁不住好奇:“他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为我的事情争吵不和的吗?怎么这会儿看着,他们之间竟是一点儿嫌隙也没有?”
☆、千回百折(5)
王后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
偶尔,我听到馨宁殿的宫婢和侍奴在说悄悄话,话里的内容与我也有关。他们说:王后之所以离宫,是因为我来了,我把王后气走了。
这一段日子,子都没有再来馨宁殿,子充也没有来馨宁殿。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的父王病倒了。
那日清早,大司命再一次来了馨宁殿,我以为他又是给我来授课的。但是,他却对我说:“公主殿下,请随奴下前去栖凤殿,王要召见你。”
乍一听,我竟是觉得有些稀奇。因为,我来了王宫这么多日子,他从没有召见过我,而我也只见过他两次。
踏进铺陈华丽耀眼的栖凤殿,我没有心惊。在王宫里已经耳濡目染了许久,我对这些已经见惯了。
可是,我父王的变化却让我吃了一惊。他躺在那张雕刻着双凤呈祥图案的华丽大床上,消瘦、苍白、憔悴、虚弱,全没了奕奕神采。
“父王。”我跪在脚下那片冰冷的晶莹之上。
“月月,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动听,但其中的病弱之感让我有些难过。
“过来。”他又说。
我走到床榻前,他慢慢地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心凉凉的。然后,他对我柔和的笑了笑,“月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娘亲临走前的那一幕。那时,她也拉着我的手,也温和的笑着,对我说:“月月一定要好好的,父王就来接你了。”
这时,我很想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的娘亲过不过得好?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你?”但我忍住了,我说:“我过得很好。”
“在王宫住得还习惯吗?”他又笑着问。
“习惯。”我回答。
“那就好。”他放开我的手,“你以后要好好向子都和百官学习,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问,桑梓国的未来就全靠你和子都了,你一定要尽心辅佐他治理国事,还要记住善待万民。”
就这么几句话,他已经有了疲累之意。我看见他轻轻地喘了几口气,然后看向我,眼里是严肃之色,“最重要的,是凤凰之血的传承,这是身为王族最大的义务。王族的子嗣一向稀薄,你是唯一的公主,子都是下一任王,你要和他生儿育女,将王族的血脉传递下去。”
我知道他知晓我和子充的事情,刚见他时,我心里还很惭愧。但现在,听得他每一句话都是告诫和命令,一句都不提起我的娘亲,我不由得愤慨起来,“这十五年我一直和娘亲生活在乡里,我从来不知道什么王族的使命和义务,我什么也不懂,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住进王宫,我更不知道自己还会成为王后!”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叹道:“月月,你是在怪我吗?”
他憔悴的眼里有些悲伤,我突然就不忍再看他,于是垂下头去。可我怪他吗?我以前从没有过这个念头。但此刻我明白:我确实怪他!
“你的娘亲,也怪我吗?”然后,我听到了这一句。
他终于提起我的娘亲了!原来,他还记得我的娘亲!想到这儿,我心底是一阵不可遏制的激动,脱口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我的父王沉默了很久。
后来,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湿痕。
“伊人。”他湿润的眼有些空茫,“我对不起她。”
之后的一段日子,我每日都会来栖凤殿看他。他越来越虚弱,话也越来越少,后来就一直昏睡不醒。
在栖凤殿里,我时而会碰到子都,时而会碰到子充。他们对我依旧亲切,可还是都没有再去过馨宁殿。子都没去馨宁殿,我知道他是国事繁忙;可子充没去看我,我却有些想不通。
有时候,我会禁不住难过地想:“难道真如王后所说,子充没有喜欢我!”
这一日,在栖凤殿里,我却看见了他们两个人。他们并排坐在父王的床榻前,背对着寝殿的门。所以,我走到了门口,他们都没有看到我。而我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就有一瞬的愣神,步子也停了。这是我在栖凤殿第一次同时碰到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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