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吕尼将军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欣慰。这才是他的儿子应有的决定。身为上埃及尼赫布特王公的嫡子,是不允许后退,也没有退路的。
将军笑了笑,温柔地抚摸儿子的头。西莉克斯夫人垂下头,将怨愤深深埋入心底。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对王家的无比忠诚,战争和王家已经夺走了他们的嫡长子孟莫的性命,现在又要夺走她唯一的爱子孟斐士……
孟莫,如果你没有死,你就能保护孟斐士……对,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拼命保护他……
西莉克斯夫人手捂胸口,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大口、大口地喘息却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似乎听到布吕尼和爱子孟斐士的惊呼声,然而她已经沉入无边的黑暗。
第五章
因为西莉克斯夫人病倒,孟斐士没有马上入宫。他天天陪在夫人的病榻前,以一个早慧儿童的姿态陪伴、安慰她。
西莉克斯夫人神经衰弱、脆弱、动不动就哭,可她仍然是个好母亲。孟斐士不会忘记,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睛,就是被这个女人抱入柔软的怀抱,她身上淡淡的金合欢花香,像少女一样天真羞涩。
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却为了他敢于和丈夫离婚、违逆王命,孟斐士觉得她有令人不可思议的勇气。她让孟斐士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的母亲坚强开朗,父亲病故后家里出了很多变故,但是她蔑视一切艰难困苦,毫不畏惧,独自带大了杜小仙……
我有四位父母。孟斐士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两次人生都有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西莉克斯夫人病了近半个月,直到天狼星快要升起的日子,她的病情才有所好转。她不再阻止孟斐士入宫的事情,相反,她命家中仆妇们j-i,ng心准备儿子的行囊,挑选侍女和随从。
看到妻子恢复理智,布吕尼也松了口气。他抓紧一切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为孟斐士讲解宫廷礼仪和常识,因为儿子的聪慧感到欣慰。
入宫的前一天晚上,西莉克斯夫人找来孟斐士,她靠在软榻上,榻旁摆着一张高脚茶几,几上摆着锐利的金针、火石、净布、药粉以及一对弯月形状、镶嵌圆润红宝石的黄金耳环。
看到孟斐士好奇的目光,西莉克斯夫人微微一笑,她拿起贵重的宝石耳环递给儿子,宝石有成年人的食指尖那么大,表面泛出点点星光,仿佛浸入新鲜的鸽血般艳红夺目。
“这是你哥哥的遗物,他从小带在耳朵上从不离身。”西莉克斯夫人平静地说。“他战死后,我们把他心爱的东西都殉葬了,只留下这对耳环。”
“你要把它们给我吗?它们很漂亮。”孟斐士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对耳环,金丝与红宝石交织有一种辉煌灿烂的美感。
夫人慈爱地笑了笑:“孟莫用自己的血染红了它,你,要用别人的血来染红它!记住,孟斐士,在尼赫布特王宫里,不要轻易听信任何人的话,不要轻易付出你的忠诚和爱,不要让妈妈为你的死讯哭泣……”
西莉克斯仿佛看到那个高大英俊的少年是如何慷慨赴死,拿起金针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孟斐士轻轻抚摸弯月般的耳环,温润的宝石表面似乎还留有前主人的余温。针状的弯钩顶端铸成莲蓬头,弯钩用一条细链与月牙相连,可以拆开以便佩戴。黄澄澄的金丝被拧成秀丽的月牙形状,月牙中间镶嵌一颗晶莹地红宝石,火光掩映下,散发出灿烂迷人的金红色彩,像是一双美人的眼眸,燃情炽热。
“戴上它们,我的宝贝,孟莫的灵一定会守护你。”
锋利的金针毫不留情地刺过耳垂,孟斐士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西莉克斯夫人亲自动手,用力捻动金针,直到觉得耳眼大小合适,才把分量不轻的宝石耳环坠上去。
孟斐士忍着剧烈的撕痛离开了母亲的房间,西莉克斯夫人是故意给他留下深刻的伤痕,想让他牢记她的话。
他舔了舔滴落在手指上的一滴血,有股腥甜的味道,有些好笑地想到前世那么多人让他扎耳眼戴耳环,他就是不肯,这下好了,古代埃及的美人妈妈亲手给他扎。本来扎耳眼没多少血,这付耳环坠上去,多流了不少血,药粉都裹不住。
孟斐士又从耳垂处接了一滴血,那鲜红的色泽引得他微笑。前世的时候,每次嗅到鲜血的味道,都有种恐怖暴烈的东西在心底甜美地炸裂,杜小仙爱着这种感觉,孟斐士也爱着这种感觉,他享受血腥的r_ou_搏、开枪s,he击、开快车、饮美酒……享受生死一瞬的甜蜜刺激。
死党们没说错,杜小仙是个没什么女人味,却天生嗜血、凶暴、无所畏惧的bt女人,有做反派boss的出色外表和内在。
前世牵绊住杜小仙的是她的职责和荣誉,绳索们紧紧地勒住她心底狂躁的野兽,让她不至于失控,成为一名好警察。
今生的他,想到残酷血腥的古战场,就难掩内心的颤栗。他是一个重视荣誉、轻视生死,天生就属于战场的人。
“西莉克斯妈妈,你不必担心我这种人,真的不必。”孟斐士在照进寝室的月光中悄悄自语。
《士兵突击》里老a袁朗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每个人心里都开着一朵花,多漂亮啊!”
属于孟斐士的那朵花是用血来浇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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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同样照进了尼赫布特王宫白色的宫墙和帕特里夏公子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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