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沈玉花男人也如茂生一样,习惯了料理家务炒菜做饭,嘴皮子却不饶人,他现出一副苦相儿來,对秀芳爹抱怨道,哥,你瞧瞧,我在家中是个啥地位哦,白天,做牛做马地挣命干活,家里家外吃喝拉撒的事一担子挑了,夜里,还要服侍着陪聊陪睡,哪把我当成个人呀,简直是牛马不如嘛,现今儿,正是大年正月的,人家男人都当甩手掌柜的,我倒好,还得继续上套拉犁,啥时才能熬出头儿哦。
沈玉花回击道,我看,你是沒有出头之日哩,除非你有本事,把我也给提个亲,远远地嫁了出去,兴许这样,你还能再娶回个日里当牛做马夜里还能陪聊陪睡的女人呐。
俩人互不饶人,逗得一屋子女人笑破了肚皮,柱儿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來,只得硬憋着,秀芳爹也是憋着,却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他一个劲儿地低头吸烟,不敢抬头讲话。
说归说,逗归逗,沈玉花男人还是麻利地起身,准备出去烧火炒菜。
柱儿赶紧道,大爷,别忙乎呀,我去俺村四方叔开的饭店里弄点儿菜來,省事又便当呢?说罢,他也不顾沈玉花两口子阻拦,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院子,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沈玉花男人扎撒着两手道,你看,你看,我俩玩笑惯哩,谁知,就叫这娃儿上了心,这可咋好,这可咋好哦。
木琴回道,就叫他弄去吧!这些人为了他的好事瞎忙乎,就得叫他破费破费呐。
满月也真心实意地道,是哦,是哦,你们也都辛苦咧,就叫他弄点儿酒菜來款待款待,也是应该的。
满月的大实话,愈发弄得沈玉花不好意思起來,甚至连秀芳的爹娘也坐不住了,秀芳娘脑瓜儿转得快,她转身对自己男人道,娃儿他爹,干脆你也家去,把年货拿來点儿,借着他婶子的锅灶弄热喽,也算是为咱秀芳款待客呀。
木琴立时说好,沈玉花两口子愈发急了,沈玉花男人直朝木琴拱手作揖道,金贵的客哩,千万别再起哄,弄我的难堪咧,我这张老脸可真是沒地儿搁了呀。
他说什么也不叫秀芳爹起身,两个大男人家你推我让得红脸红鼻子的,那阵势,就跟俩人吵架一般,最后,还是沈玉花男人退让了一小步,只允许秀芳爹回去,把家中留藏的一瓶洋河大曲拿來,其他的物件,要是多拿了一点点儿,就给扔到大街上去,总算放过了秀芳爹,沈玉花男人又手忙脚乱地一头拱进锅屋里,忙三火四地赶制着菜肴。
柱儿跟秀芳爹前脚赶后脚地进了院子,秀芳爹果真听话,只拿了一瓶白酒來,气得秀芳娘当面嫌道,叫你拿一瓶酒,还真就拿一瓶來哩,也太实在了吧!
秀芳爹“嘿嘿”地憨笑道,我就算多拿,也是白拿呢?大兄弟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他真敢把多拿的东西给扔到大街上呢?
柱儿从饭店里弄來了七、八个凉热俱全的菜肴,叫一个服务员用提盒拎了來,还带來了两瓶白酒,一盒香烟,沈玉花男人又极快地捅鼓出了几个菜,凑成了十二样菜肴,沈玉花还道,要不说这亲事能成呢?连菜肴都跟着凑吉利,这就叫十二分满意呀。
席间,柱儿殷勤地斟酒续茶,递烟点火,喜得秀芳一家人合不拢嘴。
沈玉花抓住这个闲空儿,再次与木琴商议起在北山一村设立鲜果收购站的事,一旦业务做大了,还准备在周边乡镇多设点,把收购网辐射出去,遍布全县,甚至,还可以扩大到邻近的县区。
木琴说,俺村成了你的唐僧肉了,随你怎样啃吧!能保你村人吃喝无忧,长生不老呢?
气地回道,哪儿吔,是我在辛苦地养肥你这身唐僧肉呢?要不,饿成了皮包骨头,饿散了架,我沒得吃,你也活不成。
这顿酒席,每个人都吃得愉悦爽快,席面上,你谦我让,你劝我接,气氛是难得得好,几个人还当场确定了看家的日期。
秀芳爹说,最好赶在年底前,就把喜事给办喽。
满月红着脸面道,柱儿才刚刚开办了店面,至今还沒有存身的窝巢呐,怎也得等到建起了新屋才行哦,叫娃崽儿们沒地场住,我咋能忍心呀。
秀芳娘也说,是哦,是哦,怎么也得盖上新房再议嘛。
事情商议定了后,酒席也就散了,临走,沈玉花叫柱儿带上了几盒烟花和一大盘花鞭,说这都是村里卖烟花的人送的,不要白不要。
走在回村的宽阔大路上,木琴的心情格外轻松愉快,不仅仅是苦命的柱儿终于有了基本跑不掉的对象了,更重要的是,厂子的供货渠道已然让沈玉花梳理得四通八达,先前的些许担忧与不安,至此荡然无存。
她跟柱儿讲,一定要好好地经营这个店面,积攒下钱來,尽快起座新院落,争取年前,就把秀芳娶进家门,往后的日子也就有希望了。
柱儿“嘿嘿”地笑着,心里就跟吃了山蜂蜜一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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