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盼着大小官员的车屁股卷起冲天尘土,扬长而去,工地上干活的人群顿时活跃起來,已经到了中午开饭的时辰了,大灶上的肉香味儿早把人们肚里的馋虫勾引了出來,那群专门來捞油水的小崽子们早已按捺不住了,齐齐围着锅灶边,眼巴巴地盯着热气腾腾的巨大铁锅。
茂山本想赶在村人吃中午饭的时辰抓紧点火放炮,把早晨耽搁的事情做完,也不会影响了下午工地上的进度,但是,爆破组的人惦记着大灶上的猪肉粉条,都齐了心地反对,说咱吃了饭就动手,工间也不歇了,耽误不了呀,酸杏也说,就叫大家伙儿去吃饭吧!不吃饱了肚皮喝足了油水,恐怕也沒了心思干呢?要是弄出个岔子啥的,可不是好玩的,茂山听从了酸杏的意见,领着爆破组的人一股脑儿地拥到大灶上,跟其他人争抢猪肉粉条去了。
事后,茂山后悔得直流眼泪,他说,要是当初我不听信他们的话,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事体,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來了,现今儿,说啥儿都晚哩。
意外來得太突然,容不得人们做出任何思考和判断,甚至,一些人都表述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包括同样在工地上忙着收拾学校彩旗的钟儿,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随之就是人们的惊呼声和酸杏的一声哀嚎,随后,一切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据茂山事后回忆,他只看见冬至跑去拔彩旗,而后木琴去追冬至,酸杏就紧跟着去追她俩人,仨人尚未倒地的时候,那管哑炮就响了,随之,就有冲天烟尘和石子拔地而起,什么都看不见了。
当时,冬至被吓懵了,他颠三倒四地说,自己看到炮响完了,就想去把彩旗拔來,好早点儿扛到学校去,也不知怎么了?身边响起炮声的那一霎霎儿,自己就被人压倒在地上了。
木琴一直不愿意谈论这件事,想來,她始终未能从此事引发出的愧疚和悔恨中挣脱出來,为酸杏残肢而自伤自责了一辈子,即使多年以后,钟儿再次提及此事的诸多细节,她依然不肯多讲,而是叫钟儿直接去找酸杏谈。
酸杏对此事非常淡然,神情淡然,语气淡然,举手投足都显得淡然若无,经不住钟儿的死缠硬磨,酸杏讲说了当时发生的那一幕,好像不是在谈论自己,而是在谈论着与己无关的别人一样。
据酸杏讲,当时,人们刚刚吃过午饭,因了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了一顿,多日干瘪的肚子里一下子盛满了鼓鼓的油腻儿东西,便觉困乏,他们或躺或卧或蹲或遛,借以慢慢消化突然之间被油腻灌满了的鼓胀肚皮,茂山趁着村人休息的空当儿,带领手下人抓紧去实施爆破,若是不抓紧爆破,就要影响了下午工地上的进度,炮眼儿在头一天下午就已经打好,上午开会的时候,也把炸药灌了进去,只要把连好导火索的雷管塞进去,点火就行了,至今也沒有查清楚,是谁在插雷管和导火索的时候偷奸耍滑了,沒有按照规定的要求办理,导致了雷管和导火索的连接上出了问題,于是,惨祸就这么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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