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进村的路口了,借着朦胧暮色,远远地就见两个人影子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路旁树丛里,其中一个影子很熟悉,像是人民的身影,酸杏心里一咯噔,想是人民与等儿在说话,见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过來,才慌慌地躲了。
酸杏的愉快心情被彻底破坏,摆在自己面前的愁苦事又萦满了脑壳儿,他偷偷叹口气,装作啥也沒瞧见,经过俩人藏身的地方,他故意目不斜视,依旧领着娃崽儿们呼呼啦啦地进了村子。
早晨起床的时候,酸杏就觉得腰酸背疼,精神倦倦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又翻身躺倒在床上,眯上眼睛,细细地回想起來,跟往常一样,一切都很正常,想不起來会有啥事情发生的迹象,若说有事,那就是昨晚回村的时候,见到了人民和等儿的影子,难道是他俩要有啥事体么,这让他联想到夜里做的一个梦。
在梦里,酸杏家门前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全家人正忙碌着给人民娶媳妇,人民依旧穿着平日里的脏衣服,却戴了顶崭新的棉帽子,焦急地在家门口上转圈圈儿,这时,新娘子被人簇拥着來了,却不是等儿,而是一个尖下巴圆眼睛肤色红润的陌生女人,她穿戴着一身大红新衣,摇摇摆摆婷婷款款,径直來到酸杏家门前,她想进院子,却怎么也跨不进他家低矮的门槛,人民急了,就去伸手拽她,被她抬手挡了回去,酸杏也是着急,想叫她快点儿进家门,好尽早安顿下她,赶去招待客人,酸杏就催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來,不管使多大的劲儿,依旧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响,急得酸杏满头大汗,想去叫人民跟她讲,竟然发现自己连腿脚也动弹不得,看來,新娘也是真的急了,她一摇三晃地走到酸杏跟前,似乎是叫酸杏快点儿想办法,把自己领进院子,见酸杏说不得动不得,她便生了气,抬起窄窄的小脚,朝酸杏右腿上狠狠地踢了一下,还要再踢的样子,立时,酸杏感到右腿传來一丝酸疼,他拼尽全力躲避着即将踢來的第二脚,却蓦然醒來,原是南柯一梦,此时已近天明,屋外传來惯于早起人家弄出來的清晰响动,酸杏回想着这个梦,右腿上似乎依然感觉到一丝隐隐地酸痛。
直到女人叫他吃早饭,酸杏才下了床,无滋无味地吃了饭,便出门上工,女人还在背后追问道,看你气色不强,不舒坦么,要不,咱就甭去呀,我叫国庆去给请个假,酸杏闷闷地回道,沒啥吔,不碍事。
酸杏來到工地的时候,工地上身影晃动,人数骤增,上工的村人基本都到了,增出的那些人,便是前來参加公社现场会的。
经过了昨天的一番妆扮,工地上焕然一新,宽敞的工地指挥部里人头攒动,几张桌子前挤满了报到签字的人,茂青早把大灶上的火生了起來,手忙脚乱地添柴烧水,等儿便忙进忙出地提茶续水,喇叭匣子里传出《社会主义好》、《我的祖国》、《妹妹找哥泪花流》等歌曲,音量开到最大,震耳欲聋,每个人讲话时,都得大声地喊叫,才能叫对方听见,最扎眼的,还是工地上随风招展的彩旗,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等等,五颜六色,把工地妆扮得花枝招展,人们都说,这阵势,比当年农业学大寨的场面都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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