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酸杏们紧锣密鼓地策反村人的同时,木琴家里也在闹着内讧。
初时,木琴知道秦技术员吃不惯山里伙食,就于每天早饭时,给他特意煮上个鸡蛋。别人当然不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秦技术员见别人没有,自己也坚决不吃。他还把鸡蛋剥开硬壳儿,一掰两块,分给钟儿和杏仔吃。木琴哪舍得让他俩吃呀,见强不过秦技术员,就马上中断了鸡蛋的供给,白白便宜了钟儿和杏仔四天的小灶。
因了四天的鸡蛋供给,茂生大不以为然。他背地里嘟囔道,这鸡蛋可是咱家的小银行呢。四个鸡蛋能换来十天半月的煤油。竟填进了俩崽子的无底洞里,可惜了不是。
木琴没敢吱声。她怕惹出动静来,让秦技术员听了去。
茂生并未因此打住。他见天儿唠叨着西院里每天点灯费油地熬到深更半夜,得多少个鸡蛋才能换来吔。木琴就嫌他小气又唠叨,像个家庭妇女似的,净打小算盘,翻小账本。算的都是细末帐,不像个男人做派。茂生被木琴抢白了几次,心下就生出些恼火来。他时常与木琴拌嘴赌气,还几次扬言,要赶秦技术员卷铺盖卷走人。
木琴真怕他做出这等蠢事来,便耐下心肠,尽量迁就宽让他。越是这样,反而越助长了茂生的脾性。他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大了起来,还冷不丁儿地来个耍脸使性子的场面给人看。木琴觉得,要是再过分地迁就他,背不住撵人的戏儿来。她便趁白天秦技术员与娃崽儿不在家的时候,与茂生狠狠地争辩了一场。她把秦技术员来村住家里的种种好处,耐心地数说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住在家里的好处,被木琴大大地铺陈夸张了一番。
木琴说道,住咱家里,与京儿一屋睡,别的不讲,光是秦技术员为咱京儿夜里多给传授了多少知识,开了多少小灶哦。别人家眼馋得着急上火,想请他去住,还捞不着呐。
这样的开导,茂生愿意听,但还是觉得不很放心。不放心的原由是,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风声。讲木琴与秦技术员见天儿在杏林子里疯跑,肯定要跑出些歪门邪道来。而且,木琴对秦技术员的热切态度,着实让他心下起疑。茂生立刻紧张地注意观察着俩人的言行举动,甚至连俩人在谈话时的语气神色也不放过。在认真观察了一些时日后,并没有发觉俩人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他又自作聪明地想出了三条妙计。
先是在俩人蹲坐在锅屋里谈论杏林管理计划时,他就借故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又反身踮着脚尖回来,偷听俩人在背地里都讲些啥儿。在试了几次后,也没觉得有啥不妥的。俩人依旧就公事lùn_gōng事,一点儿令人怀疑的话头儿也没提及过。
偷听不成,他就跟踪。一看到木琴与秦技术员走去查看杏林,他也装着拾柴的样子,远远地跟了去。仔细辨认着俩人有没有出格的举动,诸如打情骂俏或是拥抱亲嘴之类。跟踪了一阵子后,仍未发现有啥过火的样子。
他又想到,要是俩人真的弄出了越轨的事体,那么,在两口子的房事上肯定会有异常反应。于是,在一段时间里,他强迫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头儿,抖擞精神,夜里上了床,就要求与木琴行房事。呈现出往年那般猛豹的雄威来,夜夜鏖战不休。毕竟上了一些年纪,这样的征战仅仅维持了几天,木琴还没有现出厌烦的样子,自己反倒先垮下来。弄得自己底根儿塌软,如遭了霜打的茄子,整日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
木琴还以为他得上了啥怪病。吓得她跑到公社医院,去询问不相识的医生,说她的邻居怎样怎样,自己不好意思来,叫她到镇上办事时捎带着给问问,到底是得了啥病症。医生不知就里,就推测道,可能是体内性激素失调,患上了亢奋症。医生还好心好意地给拿了些调理的药物,让木琴带回来。茂生知道医生并没有号准自己的脉相,又有苦难言。他只得假说自己按时吃药,早背着木琴,把药统统扔进了猪食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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