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容儿不重,你继续抱着容儿好不好?」
没想到五弟会来上这麽一句,本已打算将人递还给g人的萧宸不由又是一僵,强忍着心头的别扭和尴尬出声问:
「容儿……喜欢太子哥哥?」
「嗯!」
「为什麽?」
「太子哥哥又聪明又厉害又温柔,是最好的哥哥,容儿当然喜欢了!」
说着,萧容又自蹭了蹭兄长白皙细滑的面颊,然後叹了口气,感慨道:
「果然跟容儿想的一样,太子哥哥的脸又滑又香,不像母嫔身上总是臭臭的,不肯抱容儿也不肯让容儿蹭。可是容儿想找太子哥哥,母嫔也不让……」
「是吗……」
萧宸不是不知道g妃里鲜有亲自抱养孩子的,大多是一出生就交给了r嬷嬷照顾,只有闲时或想到了才会去看上一看,可对象是祈昭媛,他一方面不想替对方开脱、一方面却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人家母亲的坏话──他忍不住瞥了前方表情隐隐有些纠结的帝王一眼──只好乾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後有些艰难地转移了话题:
「容儿很早就知道太子哥哥了?」
「嗯。父皇都有给容儿说呀……不过容儿很听话,都没有告诉母嫔喔!」
「容儿真乖。」
少年自幼长於深g,虽从不曾出手害人,对某些手段却也熟稔於心。得着如此回答,萧宸哪还不知幼弟对自己的亲近是因为什麽?温声称赞着孩童的同时,投向父皇的目光亦随之带上了几分怔愕和交杂。
可察觉这点的帝王却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抬臂重新揽上了爱子腰背,道:
「好了,随父皇到寝殿里一块儿用膳吧……若觉得手酸,便把容儿交给梳云吧。」
梳云便是先前抱着萧容的那个g人,是紫宸殿里萧琰指派来专责照顾萧容的,平时同这位皇五子也算亲近;却不想他这厢话刚出口,那厢萧容就极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
「太子哥哥好,要太子哥哥抱。」
「容儿不重,让儿臣抱着吧,没事的。」
萧宸本非铁石心肠之人,饶是此前因嫉妒而对「五弟」存着几分先入为主的排斥和厌恶,在实际接触过这个x子纯真直率、又对自己怀抱着极大好感的孩童後,那丁点反感便也在萧容的亲近下彻底冰消雪融、再不复存。
──更别提听容儿口风,父皇为了让这个弟弟亲近自己,这些年来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因着上一世的经历,他对所谓的「手足之情」本是不抱有任何期待的。可如今两世的轨迹既已偏离,眼前的五弟也不是前生那个引得姨母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五弟」,面对一个让父皇调教得格外亲近、信任自己的孩童,他自然也没有一意防备抗拒、徒然将人推到另一边去的道理。
明白这点,到後来,萧宸抱着孩童的动作不仅再没有最初的不情愿和僵硬,更在萧容「表明心志」时主动接下话荏,然後配合着掂了掂怀中的身躯,以行动证明幼弟於自己确实称不上负担。
三四岁的孩子在人情事理上虽然懵懂,对周遭人的情绪却最是敏感。感觉到萧宸释放出的善意,萧容直直盯着兄长的目光因而瞬间又更亮上了几分,忍不住鼓起勇气将圆鼓鼓的小脸往前一凑、在少年乾净漂亮的面颊上轻轻印下了一吻──一如心底暗搓搓地想了很久的那般。
萧宸小时候虽也时常这麽同父皇撒娇卖好,但让父皇之外的人这样亲近,却是实实在在的头一遭。幸得萧容亲归亲,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什麽湿答答的口水印子,这才稍稍减轻了少年心头的别扭感。
而这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一幕,自也全入了一旁的帝王眼里。
萧琰此前之所以对么子格外上心,除了排遣爱儿不在身边的寂寞,也是为了替对方培养出一个合适的帮手来。正因着如此,这些年来,他私底下带着萧容时,谈的最多的就是宸儿昔日的种种「丰功伟业」,让萧容还未和这位嫡兄谋面,就已生出了相当的亲近感来。
──当然,要不是祈昭媛得势後渐渐将孩子当成了自己固宠的工具,萧琰再怎麽潜移默化,也达不到眼前这般显着的效果。
只是瞧着兄弟俩亲亲热热、交头接耳地说着小话的模样,比起欣慰,这一刻、帝王心底更为鲜明的情绪,却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憋闷和郁郁。
面对爱子,他的心思总是如此矛盾;一方面冀盼着对方大放光彩、一方面却又不想让那份独属於自己的美好被分薄出去……就如现下,明明最开始就是他让人将容儿交到爱子怀里的,可看着宸儿将全副心思投注在么弟身上、半晌不曾分出一丝注意力给自己的模样,他便恨不得将么儿从少年怀里「拔」出来,让宸儿那双黑白分明的明媚凤眸重新定睛在自个儿身上,像往日那般只一心关注着自己。
可纵有千百个不愿,有些事儿,他终究也只能想想而已。
──而这般复杂的心思,基本贯串了帝王的整个晚膳时光。
因从小所受的教育和後来深居养病的经历,萧宸的x格自来偏於沉静隐忍;关注、在意一个人的方式,也往往是无声的陪伴和静静地凝视。反观萧容,一碰到上心的对象,便要千方百计地吸引对方的注意。如今面对他崇拜已久、好不容易才得以亲近的太子哥哥,种种小动作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以至於萧琰每每想和爱子说些什麽,都才刚起了个头就被萧容整出的动静生生打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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