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傻子比疯子好,傻子省心啊,这不,两三年了,偶尔迷糊会儿,也不当什么,好歹我们不用天天盯着他,心里踏实啊。”
舅母说着,又叹了声,“哎,你说当初结婚时,要是知道他有这毛病,打死我也不能……”可话说到一半,她估计是忽然想起乔希可是她家老头的亲外甥女,这抱怨怎么能同她说,赶紧住了嘴,讪讪一笑道:“你吃饱了不?吃饱了,咱们去你外婆那吧,咱娘儿几个说话儿,老爷们儿喝酒且没点儿了,陪他们可是没谱。”
外婆性子好强,虽是腰上不好,下不了地,吃饭却硬是不要任何伺候着,只让把饭菜给她放到炕头,自己就歪着身子,依着炕桌吃。
乔希跟舅母进去的时候,外婆刚刚吃过了饭,舅母收拾碗筷,乔希便打了水,帮外婆洗脸洗手,老太太笑看着乔希,眼里却渐渐现出一种忧伤的神色,等着乔希给她擦好了手,转身过去放置水盆和毛巾时,她对着舅母幽幽叹了声,“小希这丫头跟染染活脱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我看着她就想起来,最后见染染那一面时,可不就是她这岁数,也是打了水给我洗漱,还说下次来看我,给我带她弹琴录的带子给我听……”
乔希转身回来时,正是听见个话尾巴,舅母看她一眼,勉强地笑笑,回过头去对外婆道:“妈,又提这个干什么,小希难得有空回来一次,还是说点子高兴的事吧。”
于是便谈起纪晚泽。
当初乔希的婚礼没有太操办,只是把外婆一家接到了市里,同其他亲友们一起吃了婚宴,小住了两天便回了,后来乔希结婚后也只回过外婆这里一次,还并没与纪晚泽一起,所以外婆一家人也只在那两天有限地见过纪晚泽几面,只知道这姑爷生得相貌堂堂,留洋回来,又是个家世极好的人,旁的却不了解什么,上次乔希回来的时候,还是新婚不久,呆的时候也不长,便也没多问什么,此时便难免问起俩人如今过得如何,尤其是结婚三年,怎么还没要个孩子。
乔希静静地微笑,只说纪晚泽待她极好,只是两人都是忙,还顾不上要孩子的事。
舅母便又问:“我记得说姑爷是他们家长子长孙,还是个独苗,那你们这些日子还不要孩子,婆家也不急么?”
乔希便还是笑,“我婆婆人特别好,从不挑剔我们什么,而且我公公没了之后,他们家的生意一直都是婆婆在顾着,想是也没心思多操/我们的心。”
外婆听了摇头笑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眼一边的舅母,朝着堂屋努努嘴道:“你真就不管那爷几个了?喝了多半天了,喝醉了咱不怕,都在自家屋里,倒头睡了就是,可万一给身子喝坏了怎么办?尤其还有个客,那是他老姑夫当儿子一样带大的娃儿,真出了什么岔,你拿什么同人家交代?”
舅母一听这话站了起来,嗔了外婆一眼,“行,我知道您跟您大外孙女儿有悄悄话说,不用拿这话撵我,你儿子可是我管得住的?这会兴致正高呢,说他两句还不得跟我犯了疯病,您嫌我碍眼,我走就是了。”
舅母拧身出了屋,外婆看着她的背影皱眉,嘟囔了句,“就她嘴碎话多。”
乔希笑笑,过去坐到外婆身边,拉了她的手道:“舅母是个好人,只是心直口快。”
外婆听了倒是点头,眼神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乔希说:“小希,其实这心直口快的人,外人许是嫌,可她自己活着却舒坦,你呢,我怎么看着你比小时候更不爱说道了呢?”
乔希往外婆怀里蹭了蹭,说道:“大概是做了老师,课堂上要讲的话太多,平时就不想说了。”
外婆摇头,摩挲着乔希的头顶,“你妈没得早,你在我身边时候也不多,可我看得出,你妈没了之后,你还不是现在这样,倒是后来渐渐大了,人就越来越内向,眼里总带着愁似的,你说你后妈对你很好,当亲的一样,你功课事业又事事顺遂,那你总是在愁什么呢?我原是觉得,后妈再好,也有不贴心的地方,那你自己挑了老公嫁了,许是也就好了,可眼下看,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更不快乐了呢?你又说你男人对你也好,婆婆也好,既是样样全好,不该是喜眉笑眼的么,哪里是你这样。”
乔希一下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默了下才说:“也许是我太不知足了吧……”
外婆愣了下,把乔希从她怀里拉了出来,定定地看着乔希说:“日子过得不顺意,咱就朝着顺意过,一边觉得好,一边自己又憋屈是何苦?你可别学你妈,有事全瞒着我这老太太,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一条道走不通,就换条路走,不是非得撞了南墙才能回头。”
乔希弯唇笑笑,点头道:“是,换条道走……”
外婆皱眉看她,“跟你男人日子过不下去了?”
乔希有些惶然地抬眸,想要否认,却看着外婆洞悉的眼神无法言语,许久才是点头道:“当初想嫁给他,是我一意孤行,我那时只是想着和他在一起就好,真的在一起了,却又觉得不够……”
“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外婆又问道。
“是……只不过……他是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乔希说,落寞地笑笑,再又靠回外婆的怀里,声音里多了些鼻音,“所以我想,不如算了……”
外婆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你可怜什么?除了自小没了妈,哪样也没缺过,生得这么好看,又聪明,怎就让人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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