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排得很整齐的两列宫人正在看着她抹冷汗。
“这位……姑娘?”身后一个清朗而迟疑的声音一响。
谷樱樱边抹眼泪边回头,透过泪水看清那人,弹指间只觉自己要魂飞魄散!
他一身黑底暗红衣缘的玄端,头上端端正正的冠冕前挂着白玉旒,依稀有一二三四……十二根!
泪流满面的谷樱樱面色煞白地瘫跪在地:“陛、陛下……”
大熙朝现任皇帝沈临规规矩矩地站在atm机前用朱漆画出的“一米线”外,神情复杂地看看谷樱樱,半晌迟疑着解释了句,“吞卡不等于钱就没了,你不用这么伤心。”
“……”谷樱樱本来就被恐惧激得头脑发懵,这句话更让她不知道怎么应付。
沈临叹息,向眼前疑似遭受重大经济损失的少女投去了悲悯的目光:“起来再说。”
他温和的语气将谷樱樱心里的惧意冲淡了点儿。谷樱樱无声地定定气撑身站起来,但突然眼前一黑。她忙支住地面,想缓一缓再起来,但几秒之后惊觉……这不是因为久蹲久坐久跪而产生的那种头晕目眩?!
她眼前好像有迷雾蔓延,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已蔓延得厚厚的。而那种黑暗也还在和这种雾交叠,在她眼前形成了一种浓重的灰,像是她在街头买到的来自于未来的小说里,所描述的“重度雾霾”的颜色。
她被这种状况惊得僵住,僵在了一个“躬着身子既没起来也没跪着”的奇怪姿势上。
“姑娘?”皇帝不明就里地叫了她一声。
谷樱樱循着声音看向眼前模糊的人形轮廓,在惊惧中唇齿颤抖:“我、我看不见了……”
超时空的提款机(三)
皇帝听言自然一愣。
“我……”谷樱樱惶恐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明明只不过一尺距离,却也只能看到个轮廓发虚的影子。这虚影上好像又比她方才看皇帝时多了层雾,白花花地挡在眼前,令她手足无措。
“来人。”皇帝侧首。不远处的宫人上了前,他又道,“送她回住处,传太医去看看。”
谷樱樱硬从慌乱中定下两分心神:“陛下!”
沈临再度看过去,眼前的少女泪眼迷蒙:“臣女是因为……因为无意中看了时空洞才失明的,不知太医能不能看好。能、能不能……”谷樱樱难免越说越觉胆怯,顿声一咬牙,才又继续道,“能不能求陛下请时空部的各位大人来看看,方才臣女见到见到一位,他说……”
话未说完,她手腕陡被捉住:“你见过时空部的人?”
谷樱樱突然窒息,不敢贸然回话。
“你不害怕?”皇帝的话中有两分明显的好奇和探究,打量她一番,又说,“还想主动请他们来看看?”
“我……”谷樱樱不知该怎么回话为好。
其实她当然怕啊,方才就是因为害怕才哭成那样。民间关于“未来人”的传言很多,其中坏的多于好的,大约没有几个人敢说完全不怕他们。
但现在,对失明的恐惧占了上风。
于是谷樱樱将心一横:“不怕。有陛下庇佑,他们自不敢害臣女的!”
她这话其实是在说服自己安心,话音初落,却听皇帝嗤地一笑。
沈临衔着笑,又认真看看眼前这个哭得妆容花成一片,却又“很有胆识”的姑娘,又向那宫人道:“收拾间配殿,让她去养着。”
“陛下……?!”宦官的颤抖的声音听上去惊异极了。
谷樱樱也脑中一声嗡鸣:“陛……”
“朕还要去向太后问安,你随他们去吧。”愈发模糊的视线中,传来的声音沉稳而严肃。
谷樱樱下意识地应了声“是”。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待他们把卡取出来,直接给你送去。”
卡……?哦!银号的卡!
谷樱樱忙报上了姓名。她看不见,只听旁边嗓音尖细的宦官道了句“记住了”,转而感觉攥在腕上的手松了开来。
她便深福下去:“恭送陛下。”
“嗯。”皇帝颔首,饶有兴味地又打量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谷樱樱,这名字挺童趣?
沈临不禁一哂。
圣意不可违,谷樱樱纵使摸不清皇帝是什么意思,也只好先随御前宫人去皇帝所住的延和殿。延和殿东西两侧的配殿各有五间,为她收拾出来的一间在西边,宫人们简单介绍过各样起居所用的物什在何处后,便扶她上榻休息。但谷樱樱躺在榻上看看四周,却茫然地全然不知他们介绍过的东西都在哪里。
她已基本看不见了,屋中各处陈设在她眼中撞成了不同的色块,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她禁不住地害怕自己会就此变成个盲人,觉得那时空洞真是可怕。又随之一会儿觉得长辈们将未来人是做洪水猛兽是对的,一会儿又怪自己不小心。
她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述的恐惧里,浑身发虚发麻,心好似被一股无限膨胀的力量向四荒八极顶去,让她不适、令她惶惑,又不由得她缓解。
谷樱樱在这种惧意中昏睡过去,直至一点冰凉顺着眼角划进眼中。
她猛然惊醒,被眼中清凉微刺的感觉一惊:“啊——!”
“姑娘别动。”榻边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然后有帕子轻柔地为她拭了拭眼角。
妇人温声说:“时空部的人来看过了,送了眼药水来,让你每日用两次,如不能复明,我们再去回话。”
“眼药水……?”谷樱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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