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信给销毁了,私刻一个章来,作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奴家差人送去大兴,让我那嫂子去办就是。她嘴严,办事也是个妥帖的,虽时日是耽搁了些,却安全。”
朱翊钧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本来叫郑家父子去查探,便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若知道的人多了,宣扬开来,岂不是违背了初衷。“还是小梦想的周到。就依你。”
朱翊钧看着郑梦境把刘带金叫进来,嘱咐她送信回大兴娘家,搓搓手,有些忐忑地坐立不安。他还是觉得交给张鲸去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听郑梦境的才是正确的。如今也只有等着郑家父子的消息了。
郑梦境转回来,看着朱翊钧心神不宁的急切模样,觉得还是应该给他提个醒。
“陛下也知道,这天下人就没有不爱财的。百官虽读遍圣人所著之书,可身而为人,终究逃不过吃穿住行。此四字看似简单,却一个都离不开个钱字。”
郑梦境觉得照实而说:“奴家入宫,陛下赏赐了父亲正五品的千户之职,月俸足有十六石。可这不过是寻常殷实人家的一月口粮,想再裁布做衣,置办田产,便不能够了。父亲他……也是有收受孝敬的。”
郑梦境越说越小声,说罢最后一句,跪在朱翊钧的面前,“奴家拦不住父亲,明知此为贪墨大罪,却无可奈何。父亲年高,经不得重刑,奴家愿替父受过,全凭陛下处置。”
朱翊钧不发一言,将郑梦境扶起来,“郑承宪……拿了孝敬之后,用那些钱做了什么?”
郑梦境小声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让家里顿顿吃得上肉,菜里能见得着油星。嫂子去岁刚生了二侄子,小孩子穿衣服正是几月一做的时节。家里盖了新的三进宅子,再有多的,便是与族里旁的贫户做资助。父亲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八品九品的芝麻官呢?更有乡间小吏,怕是薪俸连叫家人吃饱饭都不行。”
朱翊钧喃喃道:“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勃然大怒,“大明朝就是被这些贪官污吏给整得这般乌烟瘴气!”
“所以文忠公才采用了考成法。”郑梦境已经听说申时行上奏要取缔考成法,“可惜……”
这些事朱翊钧并不欲同郑梦境谈,他淡淡道:“考成法确有不妥之处,此事再议吧。”
终有一天,他要将这些人统统清出朝去!
郑梦境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提醒成了反作用。
第20章
自那日后,朱翊钧连着几天都不曾再到过翊坤宫。恰好朱轩姝又病了,郑梦境忙着照顾女儿,一时并不曾把心思放在朱翊钧的身上。
所以当郑梦境听说文忠公被撤销了生前所得的太师头衔时,觉得匪夷所思。随即而来,对于张敬修、张嗣修、张懋修三人官职的褫夺,更是令她一头雾水。
郑梦境替摇篮中的女儿压了压襁褓的边角,眉头皱得死死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刘带金还当她是担心朱轩姝,劝道:“娘娘不必替二公主忧心,殿下的病已有好转,太医这几日都说可以停药了。转到明日,必是会好的。”
郑梦境哪里是为了女儿的病情担忧呢。起码在朱轩姝七岁以前,郑梦境是完全不担心的。但此时刘带金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会不会是幼时这一场病埋下日后无端亡故的祸根。她摸了摸女儿有些高热的小脸,想了想,“派个人去趟乾清宫,将陛下叫来,就说姝儿病了,兴许陛下降下福泽,姝儿就会好起来了。”
刘带金当即点了个机灵的小太监,让他速去乾清宫。那小太监跑得快,不多时就领着人来了。
只不过来的不是朱翊钧,而是史宾。
小太监在史宾进殿前,瞅着空拉着刘带金的袖子,“好姐姐,可安心吧。我上乾清宫的时候瞧了,陛下今日没叫哪宫娘娘伴驾。”
刘带金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就你机灵。”从荷包里取了几颗银瓜子,“替娘娘赏你的,拿去吃酒吧。”又虎着脸叮嘱,“可不许去赌,娘娘不喜见那些个,你心里有数儿。”
小太监一把抓了银瓜子,笑嘻嘻地道:“哪能呢。”转身一溜烟回屋子去藏钱。
郑梦境见了史宾,先是一愣,心里惦念着自己前几日说的话,脱口而出,“陛下……是不想见我?”
“娘娘多虑了。”史宾拱手一礼,“陛下近日政务繁忙,夜夜宿在乾清宫,连皇后娘娘也不见。”
连皇后也不见?这是怕人去求情?郑梦境蹙眉,难道陛下已经铁了心要清算文忠公?究竟是什么事导致了事态的急转直下,先前不还好好儿的么?
郑梦境不知不觉中,竟将自己的疑惑给说出了口。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她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而又警惕地望着史宾。
史宾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掌印公公说,有人私下调包了王大臣案的卷宗,但他苦于没有证据,不得上报天听。如今陛下正因当年此案审理不当而大发雷霆,文忠公也是因此获罪的。”
“王大臣案?”郑梦境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并不记得前世有经历过这么一桩案子。
“那是万里元年的事儿了。娘娘不知道也是常理,便是陛下也记得不甚清楚,只知道有这么桩事。”史宾娓娓说道,“王贼于元年正月,伪着内侍服,潜入乾清宫,意图行刺,被冯公公当场拿下。事后经审理,移交法司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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