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好,真心的付出不计回报。他是我的朋友,我在乎,很在乎。”
“朋友??”莫荼怪腔怪调的重复。
“是啊,朋友。开心的时候一起笑,不开心的时候安慰陪伴,危险的时候不抛下,困难的时候一同面对,没有算计,没有复杂。大人,你不明白麽?”
莫荼眼神一闪,一时沈默。
刘寄奴抚了抚苍木的头发,小心翼翼中包含著内疚与歉意:“苍木对我很好,我却对他很不好。我害了他,连累了他,欠他的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都是我的错,不管付出什麽代价,无论要我怎麽做,只要能救他,我都会去做,我都愿意的。”
“哦?若要你一命抵一命呢?”莫荼沈沈的问。
“如果必须一命抵一命……”刘寄奴一抿双唇,然後涩涩的一笑,“那就抵吧。活著好累,早在以前,我就已经不想活了。可是死不容易,死不掉……只能继续活著。”
“生或死岂会容易?”莫荼的嗓门有点大,还添了些许厉色,“有累有苦亦有责任。若都如你这般,逢了不如意就一念求死,那要如何行走於世间?如何成事??”
刘寄奴盯了他良久,摇头一声嗤:“不用对我讲什麽大道理,我又没说现在打算寻死,况且为了你的‘成事’,我还不能死,对不对?”
莫荼明显一噎,一脸的闷闷,紧接著粗声粗气道:“不是要救熊妖麽?这会儿倒不急了?”
是了,没空废话了,先做正事。刘寄奴振作精神,掏出了破天镜向莫荼虚心请教:“镜子我带来了,接下来呢?需要画什麽符咒麽?或者有什麽咒语?我该怎麽做呢?”
“不必。”莫荼挺直了身,神色也恢复如常,“破天镜为你执掌,听命於你。凝神定气外加心无旁骛,破天镜定能感应,随你的意愿。”
“嗯。”刘寄奴握紧了破天镜於胸前,缓缓的闭上了眼。努力摒除所有的杂念,在心里反复的虔诚的默诵:放了魂魄,让苍木活过来,放了魂魄,让他平安无事。
渐渐的,铜色的镜面亮起一点晕黄,晕黄扩散,很快延至了整片镜面。门窗明明关得好好,不知哪里刮来了一阵风,拂动了刘寄奴的衣袖裙角,吹起了一头长长的黑发。
她仿佛丝毫不觉,口中仍念念有词。蓝色的亮芒自她胸口生出,跳跃闪烁,急速的晕开。蓝芒分为两股,上而向她头顶,下去到她足尖,最後会集在了一起将她完整包覆。
蓝光忽明忽暗,忽而深幽忽而浅淡,节奏般的,像是依著一下下的心跳。它们柔和的附著於皮肤,又仿佛溶进了皮肤,令一张小脸不见半点晕红,白并非病态,显得近乎透明。
刘寄奴闭著双目,神态平静且庄重,满头乌丝在风中起舞,纤细单薄的身体笼罩著柔光,虽然诡异却似神圣不可侵犯。
或多或少,莫荼被这一幕震撼到。只见破天镜发出的晕黄缠绕融汇於蓝芒,镜子开始细微震动,嗡嗡作响,忽然,晕黄一下子暴涨,他能清楚的看到,一团火焰形状的东西宛如水中游鱼一圈圈的打著转儿,越来越快,越来越亮。
刘寄奴一边不断的喃喃一边掀启了眼帘,露出的是两抹幽蓝光彩。莫荼担心情况不对便叫了她一声,她并无反应,理也不理,眼里身周的蓝芒随著古镜晕黄随著古镜震动,一同大盛。
节奏如急促的鼓点,一bō_bō的推挤,奏到了最高处,她迸出一句低喝。於此同时,所有的光芒都变得耀眼刺目,那团火焰状的东西“嗖”的从镜子里飞窜出来,精准无比的钻入苍木头部,再接著,莫名刮起的风止了,光亮消失,动静停滞,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刚才的种种只是场幻象。
“你……”没事麽?
莫荼赶忙上前,後半句的关切含糊著未出口。
刘寄奴一把抓住了他:“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是不是??”
莫荼仔细的端详,面前女子没有异常,於是暗暗的松了口气,他一努下巴,道:“看看便知。”
左看右看,没看出变化,刘寄奴焦灼不安:“怎麽回事?倒底成功了没??为什麽他还没醒??”
“魂归总需时候,你以为是睡觉?说醒就醒的?”莫荼瞄去一眼,撇了撇嘴。
按捺著等待。终於,木桌上的苍木褪去了面容青白,胸口也有了起伏。冰冷慢慢的被温热代替,当那双金棕色的眸子睁开,刘寄奴的心跳跟著停了一拍。
他木木的瞪著前方,手脚迟缓的移动,无奈僵硬,好几下都起不了身。
刘寄奴扑去扶他,颤颤不稳的说:“你……你才刚醒,先别急……”
哟,这会儿反倒会劝了。莫荼在心底“切”了声。
苍木转头盯著刘寄奴,许久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刘寄奴的目光在他脸上寸寸点点的移。
好奇怪啊,眼睛鼻子嘴巴……好像熟悉好像陌生,好像隔了几天没见,又好像已经隔了很久。
是他麽?应该是的,一定是的。他醒了,她该说点什麽呢?
“变给我看吧。”深呼吸,她力持平稳,“愿意的话,你变给我看吧。”
这是莫荼不知道的。这是知道苍木是熊妖之後,这是在幽水岭,小溪边,她曾对他说的。他应该记得的,如果他是苍木,如果他是木头……
的确,莫荼不知,没头没脑的,他听得怔愣。
刘寄奴则是紧张,紧张并且期待。
苍木的表情呆滞,眼神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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