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那一种最坏的可能,为什麽不提?
因为不知?因为不愿惊吓到她?还是……避重就轻,刻意隐瞒?
他手捧一颗定心丸,递与她嘴边。
如果服下咽下,就是心安。
那一天,偷听来的那段对话浮现在脑海。
她突然发现,原来产生好感可以容易,原来信任是难,装傻容易,直白却难。
简单的关怀蒙了灰,单纯的体贴添了杂质,揭去层层复杂之後,剩下的是什麽?
她以为他是不一样,她以为她可以相信。
无力感复回,苦涩滋味,失望侵袭。
一个“真”字……
这麽难麽?
(11鲜币)126.逃吧
早晨,太阳才露脸。
阳光不若正午时的耀眼灿烂,空气中弥漫著些微寒意,刘寄奴抚了抚胳膊,莫名的觉出一股凄凉。
在廖岚那里停留未久,从廖岚那里出来,她走得很慢很慢。
步伐似沈重,心事亦重重。脑子里充斥著多种念头,糅混成了一团乱线,一时难理清。
即便走得慢,但前进的方向仍是明确。快到莫荼的住处,刘寄奴凝了凝神,暂且甩去头里杂乱,周围一片静悄悄,不知对方起了没有,她停下立定,出声轻唤,几乎是立刻,她得了回应。
声响是从另一侧的房里传出的,她转而迈去,举臂一推,房门即开。
在内的是莫荼还有苍木。
他们面对面的分站,中间隔了数步的距离。无言互视,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尚未完全平复,一番对峙抑或刚结束了一场交手,由一屋一地的狼藉便可猜测出一二。
她楞楞的眨了眨眼,只见莫荼恨恨的一扭头:“来得正好!不识好歹,死活总怨不得我!”
他的神色颇有憔悴,说完就快步冲来门口。
“你要去哪里?”她迅速拉住他的袖子。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夜没睡,我还能去哪里??”
“哦……”她松了手,一扫房内,语含抱歉,“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和苍木会把这里收拾干净的。你……昨天……总之,谢谢。”
他模糊哼哼了两声,脸上不豫算是一缓。瞥了瞥她再瞥了瞥苍木,复又抬脚径直走了。
莫荼一离,房里那高大的,绷紧的身躯一点点的有了松弛。
烦躁的爬了爬头发,苍木一曲腿,闷头就地坐下。
刘寄奴关了房门,跨过地上横著的障碍物,慢慢去到他身边。先环顾一圈,目光後落於他,她一提裙摆,随之蹲了下来。
经了好一阵的默默,苍木低低的开了口:“阿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嫌弃你什麽?”刘寄奴平静的反问。
“我没用,没出息……没本事为你报仇,为你讨回公道。”
苍木稍稍抬了脸,对视一瞬又飞快的别开,似羞愧至极,无法面对。刘寄奴及时伸手,捧住他的双颊,不让他闪躲。
他的眼下有著黑青,疲惫之色显而易见。争执冲撞,兴许是一夜反复,他一脸的脏兮兮,还有划破的小口子,微肿的红痕。她仔细端详,没带巾帕便卷了衣袖为他擦拭起脏污。
“我从没想过要你给我报仇。”
刘寄奴的手势轻柔,语气淡淡。
“他是冥王。和他拼,他没有损伤的。明知这种结果,还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哪怕白白的送掉一条命,你觉得这才叫有用?有出息?”
一针见血,不带含蓄,令苍木沮丧极,懊恼极。
“他是冥王,我打不过他……我知道。”
“那时,我看著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告诉自己莫冲动。可一思及他曾对你做了什麽,我怎麽忍呢??”
“你定是恨的,却还要强撑著与他示好,他就站在那儿,我却奈何他不得……”
“我誓要保护你,不令你受半分委屈,可我没做到,我失信於你,我……”
苍木压抑著激动,已是说不下去了。金棕双眸蒙著了一层灰,熠熠光辉不再,唯有黯然。
刘寄奴跪在他身前,小手有条不紊的忙碌,像在静静的听,又仿佛只在认真的专注於擦拭。
这一张脸,粗矿阳刚,紧抿的双唇,吐不出甜言蜜语,眼角眉梢,从未装扮虚情假意,过去到现在,每每和他相望,她都能感受到那一份真挚、坚定与温暖。
拭罢停手,注视他良久,她唤他:
“木头……”
“我们逃吧。”
闻言,他倏地抬眸:“……逃?”
“嗯。”她肯定的点头,声音虽不大,却是稳稳,“离开城主府,离开无城,随便去哪里,走得远远的。”
对她突如其来的提议,他结巴道:“阿奴你、你怎麽……”
盯著他,她的表情郑重:“走吧,木头,我们一起走。”
苍木怔怔的张著嘴,眸光一闪一闪,经了惊愕,经了曲折兜转经了权衡,他咬牙道:“不行……”
拒绝是艰难,还有一部分源於不甘。
“若走了……若就这麽走了……”
“我没本事和他对抗,但城主可以。若有情急……阿奴,城主他定会……”
刘寄奴镇定的打断:“你以为留在城主府就是安全?”
简明扼要的把喜族天路云云一一道来,她下了总结。
“也许方法不同,但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一边是非亲非故的我们,另一边是大业,你说城主会选哪边?会以哪边为重?”
“付出是为了回报,木头,你还不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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