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反驳,而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羡慕她。”
“你下意识去把自己和她进行对比,你觉得她比你好,比你幸运。”
“难道不是吗?”束荫喃喃说道,语气有些气馁。
“人生不是靠对比出来的。”江屿语无波澜,陈述着似随意又铿锵有力,“你不应该以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做参照物。”
江屿的话像一个直线球般直击束荫的胸口,她面上勉强保持着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细细的回味了下他的话,摸咂出了几分滋味。
束荫看他:“我们现在是在聊天?”
“这也属于咨询的内容。”江屿缓缓把车停下,转头看向束荫,“今天是周一。”
束荫这才醒悟过来,今天周一,今早她没有去做咨询,她压根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江屿会在今晚给她补回来,还一心二用,边开车边给她做咨询。
“到了。”
束荫往窗外一看,果然到了公寓楼下。
她解下自己的安全带,朝他说了声:“谢谢。”
江屿眉峰一挑:“为什么要道谢,这是我的工作。”
束荫摸摸头发,瞟了江屿一眼:“谢谢你的晚饭……还送我回来。”
江屿没应答,只是侧看着束荫,手指轻轻打击着方向盘。
束荫有些坐不住了:“郑诚的资料我整理好后再拿给你。”
“嗯。”
“我走了,再见。”
江屿默了下,才回道:“再见。”
束荫如获大释,推开门下了车,然后站在一旁朝车内挥了挥手。
江屿最后看了她一眼,开车走了。
束荫长吁一口气,经过今天的相处,她深切的体会到了和一个造诣颇深的心理医生共事是一件多么考验人的活儿,她觉得江屿没把她看得十分透彻估计也有七八分透了。
束荫回到公寓,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宋成言的电话,她心底疑惑又隐隐有些紧张。
“成言?”束荫开口。
“束荫,我在楼下。”宋成言的声音传来,似乎还伴着风声。
“啊?”
宋成言笑了声,问:“下来走走吗?”
束荫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问:“你在楼下?”
“嗯。”
束荫慌忙说道:“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不急,我等你。”
宋成言温熙的声音响在耳畔,痒痒的,束荫不由得一愣。
宋成言最后叮嘱了句:“外面有点冷,你记得穿外套。”
束荫傻傻的应了句:“好。”
束荫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成言倚靠在自己的车旁,她喊了句:“成言。”
宋成言抬头,看到她直起身来,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
束荫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宋成言看着束荫,好一会儿才问她:“我们走走?”
“……好。”束荫无法拒绝。
月色朦胧,初秋的晚上凉风阵阵,枯叶被风打着卷儿前进,间或伴着沙沙的响声。
束荫和宋成言两人缓步走在马路边上,路上的车辆少了,偶尔响起一两声喇叭声,行道树的影子投射在他们身上。
宋成言低头看走在他身旁的束荫,开口:“最近天气变化大,你要注意一点。”
“嗯。”
宋成言突然感慨了一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
束荫点头:“是啊。”
“还记得小时候,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在小区楼下散步的。”
“嗯。”束荫也回想起了那段时光,她和宋成言是邻居,两家交好,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是最好的伙伴。
“小璐那个时候总爱跟在我们身后。”
束荫眼眸一动,有些不自然的说:“小璐现在也爱粘着你。”
宋成言低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会儿。
“高三的时候,我们还常常一边散步一边讨论数学题,你还记得吗?”宋成言语气缅怀。
“当然记得,我还经常问你题目呢。”
“你以前最讨厌数学。”
“现在也不喜欢。”束荫皱皱鼻子。
宋成言轻笑了一声:“高三的数学老师最爱提问你了。”
“嗯。”束荫想起了那个老头儿。
“‘跳芭蕾的那个女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宋成言模仿着高三数学老师的语气说道。
束荫勾着嘴角笑,有些怀念以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个‘跳芭蕾的女同学’。
“束荫,你现在快乐吗?”宋成言看到束荫睽违已久的笑容,突然站定站定问道。
束荫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听到他的问题怔住片刻,不知道如何作答。
宋成言看着束荫,眼神却像是透过她这个介质看到了以前,他开口,语气轻柔:“束荫,以前你很快乐的,那个时候你很爱笑,你说能跳芭蕾舞是件最快乐的事,我们散步的时候你还会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
宋成言顿了下,发问:“那现在呢,束荫,没有了芭蕾你还快乐吗?”
束荫像是入定了般站着不动也不回答,眼神空茫茫的,整个人像是失去方向的无根的浮萍。
宋成言的话让她想起了少女时期的自己,那个以芭蕾为生的束荫,那个拥有芭蕾就拥有全世界的束荫。那时的她就像宋成言所说的般,无论走到哪儿都会下意识的踮起脚尖,昂首挺胸,自信微笑。
“我不知道,成言,我自己也不知道。”良久,束荫喃喃自语般开口,语气脆弱,“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跳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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