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予乔,曾经和她一起治疗,互相加油的小伙伴青白着脸,手腕上还有一圈圈淤血,残破的衣摆略略翻起,肚子上浮起一块块青色的斑痕。
原来……原来蒋予乔早就死了。
也许是在她被打晕昏睡的时候,也许更早……尉斯瑜怔怔的想着,她的小伙伴孤孤单单的在她身后,和她背靠着背死去了,也许她当时很痛苦,很害怕,也许也许……但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一晃半年,尉斯瑜饿得几乎只剩皮包骨头,绑匪每次虐打完她,总会反复强调:“你是蒋予乔,记住没!”
无休止的虐待殴打加上分分秒秒的洗脑,尉斯瑜每每神经错乱得几乎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只是当绑匪抬起手准备施虐时,她就会吓得抱头蜷缩,大哭大喊自己是蒋予乔。这样的结果绑匪很满意,他是要报复蒋家,所以那一天很快来了。
消匿许久的明城绑架案中的绑匪再度出现,他扬言直播虐杀蒋家小女儿蒋予乔,事发突然,但收场也突然,蒋家小少爷蒋铭玺要求上前替换妹妹,绑匪意动,虐杀一个蒋氏的继承人,比一个女孩更让他有快感。
败就败在他的疯狂报复的欲念,他松手放离尉斯瑜的那一瞬间,狙击手精准的把他爆头击毙。警察呼啦啦的一圈圈围上来,尉斯瑜望着蜂拥而上的陌生人抱头大哭。
“别打我,别打我,我是蒋予乔!别打我……”
同样只是个孩子,蒋铭玺站在最前方,他伸出双臂抱住这个疼爱的妹妹,轻声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对不起,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尉斯瑜颠沛流离半年多,早已丧失了和人亲密接触的习惯,而今居然破天荒地的在这个哥哥身上感受到了安定踏实,她伏在蒋铭玺怀中呜咽哭泣:“呜呜……哥哥?哥哥,我……我想回家……”
蒋父蒋母亦是泣不成声,匆匆将尉斯瑜带回家,风声鹤唳再不去医院,重金请了专家来检查。
她不是蒋予乔……蒋予乔甚至连尸体也找不到,dna鉴定的结果被第一时间送到蒋政霖手中,他收起来了表明她是尉家千金尉斯瑜的结论书,蒋母崩溃大哭,拒绝承认这个明明正确的错误结果,认定她就是蒋予乔,加上因为女儿失踪,尉氏父母精神紧张,意外出了车祸,尉母当场身亡,尉父重伤不醒,医生说转醒的几率极低,今后多半只能靠呼吸机支撑。
鉴于种种原因,蒋父怜惜自己的世交好友,也考虑到妻子的精神状况,便将尉予乔养在家中,告诉儿子女儿这是尉氏千金,母亲身亡,父亲昏睡,二人必须如同亲妹妹一样待她,因为她是好友唯一的女儿。不许对外乱说,尉氏夫妇出了意外的消息如果放出,只怕尉氏会出不少幺蛾子,蒋徵霖谎称尉氏夫妇带着女儿出国发展生意,自己背地里帮忙打理生意,就此忙碌起来。
但在医院中,尉予乔的情况不妙,医生说她有点轻微的人格分裂,可能是经历太压抑,她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恰是蒋予乔。
蒋母几乎晕厥,她更加想将眼前的女孩呵宠着长大,她请求医生,务必将另一个人格彻底消除,最好催眠她被绑架的那段记忆。
治疗得很成功,毕竟那只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孩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叫尉予乔了,蒋母怕频繁的叫她从前尉思瑜那个名字会让她回忆起来被催眠的记忆,便将她的名字改作尉予乔——
她是蒋家好友的女儿,只不过父母终年在国外事业繁忙,就将她放心扔在蒋家,她会有疼爱她的领居家的哥哥和素未蒙面的姐姐,有宠她如掌上明珠的蒋氏夫妇。
尉斯瑜,至此消亡。
这些冗长的往事幕幕而过,尉予乔有些释然的想,当初尉斯瑜就死了,早该死了,何苦今日再发作呢?曾经她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长大的蒋铭玺,为此手段尽施,罪无可恕,如今她借着蒋氏夫妇好友女儿的身份贪得双亲疼爱,又害得蒋家真正的女儿蒋予瑶躺在病床上,一切都是错的,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时光流转重回那一日,她想,她是不会再头脑发热在绑匪面前自称是蒋予乔了,她可以提早警醒,带着蒋予乔避开这一切,拨转命运。
安知世上没有如果,时光也不会流转。
尉予乔无力的倒在地上,感觉到火舌漫上自己的衣裙,灼痛比当年更甚,阁楼内的挂针指向了12点,蓼兰地处偏远,但耳畔隐隐能听见新年的钟声,风拂过窗棱,吹落被烧得千疮百孔的窗帘,幽深的星空上映衬着绚烂的烟火,灯火阑珊鱼龙舞不是她的,却是她一生看过最美的场景。
这是蒋铭玺有始以来第一次失约,也是第一次没有回家。自从那个只是有点点秀气的女孩出现一切就都变了,尉予乔可以在蒋铭玺身上闻到从来不曾有过的香味,像那个女孩一样轻轻浅浅的,柔柔弱弱难以让人厌恶,蒋铭玺以前再胡闹,也不会沾染着别的女人的气息回家,那恐怕也是他对尉予乔唯一给予的尊严,如今他连尉予乔祈盼的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也吝啬施舍,想来也是末路了。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我一点也不想遇见你。
因为我怕看见你,就会爱上你。
3.重回十八岁
3、重回十八岁
尉予乔睁开眼时,入目是熟悉的白色,她曾经每个早晨在医院醒来都是这样死气沉沉的白,压抑得令人心悸,经历那样一场大火……她,还活着吗……
手上还输着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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