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隐约的刺青,有点像杨自道胸口的低劣漫漶风格。辛小丰不能确定伊谷春那个角度是否看得到刺青,但是,现在,伊谷春的笑容,辛小丰太熟悉了,那就是猫玩老鼠的微笑。伊谷春说,好的,没问题。你稍坐一下。
伊谷春走了出去,辛小丰也跟了出去。伊谷春穿过所大厅,一直走过暂住证办理外窗,他到了大门口。所大门前面十来米的地方,是几棵老芒果树,陈旧斑驳的老树下,总是站着人,站着那些想进派出所看亲友,又不敢不能进来的嫌犯亲友团。伊谷春喝了一声,王来富!果然,辛小丰看到树下蹲着几个男女都站了起来。伊谷春一挥手,那几个人迟疑地走过来,伊谷春迎了过去。你们是王来富什么人?一个女人说,我是他老婆。伊谷春点头,一边细看着这几个民工模样的男女。突然,他大喝:就给这一点钱,你们还想捞人?!
几个人都呆了一下,互相看着。那女人说,不少了,昨天在你们大厅就给了四千了。说弄出来再给两千,加起来六千啊!我们一年才……
伊谷春点头,好。他对辛小丰说,把他们请到我办公室,把笔录搞定。辛小丰知道楼下那家伙完蛋了。他可能还在和阿猫侃侃而谈。辛小丰一直没有问,伊谷春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后来阿猫说,赵同立两个月前就调青川所去了。那个敢来派出所捞人的酒店前保安,果然就着了套。辛小丰后来看到伊谷春在上报材料上填的是三年劳教。真是够狠的。
第九章铁三角的温度
一
杨自道、辛小丰和陈比觉,从医院回到天界山的时候,卓生发就站在他们房间门内,他来不及锁门出去了。那一瞬间,卓生发看到门外三个男人脸都是青灰色的。这一眼之后,卓生发感到胃部一阵暴痛,自己就倒在地上了。小卓不知从哪里奔蹿赶回增援,冲进来就要跳咬比觉。比觉一个大脚,踹在它的腰上,小卓嗷的一声,痛得马上塌腰垂下尾巴。这一打把卓生发刚才还有的一点点不安,打没了。他喊,我不能来看看吗?几天都没有尾巴的声音,那么小一个孩子,做房东也好,做邻居也好,关心她不行吗?
三个人都没有想到卓生发用这个理由。
卓生发吼完,杨自道挥挥手说,对不起,我们只是不习惯你这样。好了,没事了。尾巴很好。
那天还是我叫尾巴让你赶紧住院的,那么危险……没有人接卓生发的腔。卓生发觉得这些人简直不是人生的,一个个铁石心肠。他四下看了看,带小卓回二楼去了。
辛小丰去烧开水的时候,党阿姨来上班了,比觉带了岛上买的野生鲈鱼,红膏蟹;到厨房交待阿姨怎么做后,他回到房间。三个人把门关了。
辛小丰说,先说坏消息吧。姓伊的怀疑我和水库那案子有关。
杨自道说,他不是一直是疑神疑鬼的人吗?
是,但是,现在他是很有针对性的了。他肯定是捕捉到了什么。他总是对我谈水库案。他在观察我。
你是那边的人,和你谈这个正常啊。比觉说。
辛小丰摇头。这人是十几年的重案刑警,这辈子经历了多少案子,可是,他只对我谈水库案,其他都没有谈。那天,他告诉我,那个案子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天了。尸体呈巨人观——就是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非常难看,他说,调查访问的时候,都说那女孩很美,但是,他看到的极其恶心。
他凭什么怀疑你呢?杨自道说。
也许,他陈述案情的时候,我的反应不正常吧。
你很紧张比觉说。
我不知道。也许吧。我确实难受,很煎熬。我很怕独自和他呆在一起,这种折磨……如果人多——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就不会说这事。
你为什么说他是故意的?比觉说。
因为我了解他,越来越了解他了。他告诉我,现场遗留了jīng_yè和指纹。
屋子里很安静,包括辛小丰自己,三双眼睛都看着辛小丰的左手。辛小丰低声说,现场那个唯一被遗留的指纹,看来已经被采集提取了。所以,我觉得——
辛小丰实在没有毅力说出那个最坏的推测:伊谷春已拿走了他的指纹。他自己也在顽强抵制这种猜想。比觉追说,你觉得什么?
也许……辛小丰忽然声音一亮,算了,是我多虑了。
另外两个果然是震惊的表情,但他们都是沉默的。辛小丰说,其实,他注意它,辛小丰像发言一样举着自己的左手,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我反应太慢了。
杨自道和比觉还是沉默着。
我知道你们难以置信,辛小丰说,我也不愿意承认,最近我一直睡不好,我觉得姓伊的基本都掌握了。这个人的确很麻烦。我说他一两件事,你们就明白他了。有一次,我在他车里,他开车。一辆和我们同向的出租车,超过我们。他突然加速,一下子把的士车给别住了。我们跳下来,让里面的四个乘客全部下车趴地,包括司机。车后排的地上,报纸包着四把大刀;前座的包里,竟然是一把手枪!这些人交待说,是帮人讨债去的。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突然会怀疑那辆车?就这么一点交会时间。他说,里面有个家伙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不对劲——看,零点一秒,就凭这么丁点的东西,他就敢下手;还有一次,算了,太多了,不说了。
杨自道说,那不坏的消息呢?
辛小丰说,水库那事,由于经办人员有点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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