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和离了,戚檀是实实在在嫁进了澜香山。
“檀妹只是间接因素,主要还是……”蒋去病望向窗外绵绵细雨良久又不做声了,过了半晌,他叹了三叹,疲累道:“那小子来接你了,干爹困了眯会儿,你回去吧,路上慢些,小心路滑。”
“哦,我明日再来看干爹。”
细奴开门出来,邹玄墨手撑雨伞负着手背对她站在门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了多少,细奴小心肝一颤,向他挪了过去,唤声:“相公。”
“走吧。”他没有转身,握了她手,径自走了。
他走得很快,细奴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偷偷给他脸上瞧,见他脸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常,细奴总算放了心,他该是刚刚到,是她多心了。
蒋去病又装了一锅旱烟,燃了,吧嗒吧嗒猛抽起来。
望着廊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滴,蒋去病重重吐出一口呛鼻的浓烟,开始咳了起来,咳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揉了揉潮湿的眼角,仰天又是一叹。
他能告诉细奴丫头,湘儿自打生了邹玄墨,就去了怀阳?而他陪湘儿在怀阳足足住了三年?他能告诉细奴丫头,湘儿之所以眼睛迟迟不好,那是因为,湘儿从来就不肯配合他,从来都是把药偷偷倒掉,她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报复邹慕白,让邹慕白为此痛不欲生,也让他痛心疾首。
那个倔强,又可怜的女子深深触动了他心底的一根弦,本该痴慕檀妹的一颗心,不知何时就转嫁到了那个看似坚强,实则柔弱不堪一击的女子身上,让他进不得,退不得,只有眼睁睁看着她痛,而他比她更痛,身为神医的传人,他即便有法子治愈她的一双眼睛,却无法治愈她早已千疮百孔的一颗心。
当檀妹熏瞎自己一双眼睛赔给她的消息传至怀阳,作为师兄的他挺身而出,这是三年后他第一次回凉州,他要邹慕白在她们二人中做一个选择,他告诉邹慕白:“既然不爱,何不干脆放手,我会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我会是她的眼睛,我会呵护她一生。”
邹慕白当淡淡看着他,然后,邹慕白回他一记嘲讽的笑,邹慕白说:“你守了她三年,直到今日,你终于还是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三年都等了,多等三天又何妨,三天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三天后,待他再登门,却是邹慕白迎娶檀妹进澜香山的日子。
在门口,他遇到了他当年亲手为她接生的那个孩子,他已经三岁了,邹慕白将他照顾的很好,粉雕玉琢,粉团子一般雪玉可爱,身上穿的依稀是女孩的裙卦,他识得这做工,那是她当年亲手缝制的衣裙,他见过。
要不是知道那是个男孩子,他险些错认他是女孩,只因那模样长得像极了她。
他伸手想抱抱那孩子,在得知他便是檀妹的师兄蒋去病后,那孩子推开他,吐了他一脸口水:“你和戚檀蛇鼠一窝,你们全都不是好人,你还我娘,你还我娘……”小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公子。”
青砚将那孩子抱了回去,不多时,青砚再次出来,青砚说:“主上让我告诉蒋公子一声,荣小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与我们主上和离,一直没有对外声张,今日正式公布,以后,澜香山没有荣夫人,有的只是戚居士。”
该死的,她与邹慕白和离三年他居然不知道,怪道她一直不回凉州?
她骗了他。
他很想去找她,终犹豫了,她既然诚心瞒他,他又何苦巴巴的凑上去惹她心烦。
适逢看到城门口张榜悬赏他的榜文,他趁着天黑溜出城,恍惚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牧马山,便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二十三年。
他一遍遍麻痹自己,自己爱的是檀妹,才不是那个狠心的女子,可午夜梦回,为何她屡屡出现在他梦中让他寝难安枕,他想他大概是在深山待太久,想女人了,为何每每看见孤苦无依的蔡大娘母子,他就会无端想起那对母子,甚至屡屡将蔡大娘看成那个女人的脸,总是想着接近她。
蒋去病这一夜再度失眠了,只因他再次梦见了那个盲眼的女人。
梦里,是他们曾经居住的怀阳掌家老宅,她头偎在他肩头与他比肩坐在屋顶上看日出,听他描述日出时的盛景,然后,轮到她讲,她说“我一生只会讲一个故事,那就是玄天观主。”
“蒋去病,你又睡着了,你就不能专心听我说话。”
“你说,我一直有听着呢。”他张嘴打了个哈欠。
她说:“骗人,我刚刚听到你的鼾声,你告诉我,笪生是谁?”
“笪生就是掌上珠啊。”他说。
她面上带笑,问:“还有呢?”
“你说真正的启隆帝就是邹慕白的先祖,邹十三。”
“你记得?你刚刚不是睡着了吗?”她深感讶异,睡着了,记性还这么好。
“因为我一直有听你说话啊,是你不肯相信我。”他颇无辜道。
她抿唇一笑。
他持握她手,说:“湘儿,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听你不厌其烦讲玄天观主的故事,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湘儿,我想永远和你在这里住下去,住一辈子可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梦里,霞光漫天,她脸泛红晕,终是羞涩点了头,他们拥抱了,他吻了她。
然而现实是,他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他默默仰首望天,正午的太阳刺得他眼睛生疼,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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