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她心里倒对嫡出庶出什么的不甚在意,贾家姐妹里头迎春探春均是庶出,也不见哪个粗鄙奸滑,可见不能将人一概论之。
见她深色如常并无半分鄙薄躲闪之意,这杨姑娘似乎极高兴,回头喊了个才留头的丫头过来奉茶摆果子。宝钗一见忙让莺儿跟着去忙活,身边只留了白鹭守着。说来这杨姑娘也怪,谈吐倒是光明磊落,且能看得出胸襟旷达,就只聊的东西不是经济仕途就是盘账点库,若对面坐着万先生这么说话一点也不稀罕,只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如此,于世人眼中便颇有几分放荡不羁了。
宝钗暗道也不知这杨姑娘所为何来,且陪着她谈天说地一番,越说这姑娘眼睛越亮,到最后竟伸手拉着她不放了:“好容易叫我遇见如此投契之姊妹,过几日少不得下帖子请你玩儿。”说着连姓名亦通过来,只道家里开了家棋社赖以为生,又约宝钗过几日赏菊。宝钗也没往心里去,只虚应几句便罢了,又略坐了坐便有薛太太打发的婆子过来道:“禀姑娘,那边儿法会预备散了,太太叫您先搁车上等着,小心莫教人唐突了。”宝钗便起身对名叫杨絮萦的杨姑娘道了恼,扶着白鹭带了莺儿和那婆子又福了福才往马车处走。
等宝钗人影儿都不见了,这边杨絮萦才起身带了自己那个刚留头的丫头往大雄宝殿走,一个穿了家常衣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大殿外头,见了她便笑道:“阿萦,那薛家女如何?”絮萦道:“这薛家生孩子的时候也忒偏心了点儿,哥哥蠢得跟头牛似的,妹妹却一通百通博览群书,最难得心思通透,是个聪明人。”那中年男子只摇头道:“总是当爹的没本事,叫你只能往下头屈就。薛家虽然带了商字,眼下已是入了上面人的眼,那薛蟠为人鲁莽粗鄙,却又是个难得顾家之人,如今咱们已是顾不上面子,只求里子实惠,为父总不愿把你给你伯父嫁去五皇子府上做小,能叫五皇子略收收手的四王八公诸勋贵子弟,薛蟠在这里头已算是矮子里头□□的大个儿,且有你林叔父看着,比旁家竟还算是上选。这庶出的苦楚我一人吃尽便可,定得让你给人做平头正脸的大娘子才是。”
那杨絮萦叹了口气也不言语,跟在父亲身后便往外头走。南阳侯府嫡支这一代没有姑娘,想要跟五皇子搭上关系更进一步便只能把眼睛盯在旁支的姑娘身上。当日老南阳候去的时候嫡子袭了爵,各庶子每人一千两银子一处铺子便打发出去,后来还是靠媳妇嫁妆才熬了过来。杨絮萦之父早先亦是上过金銮殿的士子,彼时年轻气盛只想着闯荡个出人头地的名声,岂知走的太快招了亲爹忌讳,生怕叫庶支做大成了乱家之源,竟忍痛将这传胪之才的儿子右手活生生敲断。金銮殿上不站残缺之人早是定例,这庶子只有忍气吞声领了城西一套宅子并一间棋社搬出去别居。世间从无子告父,不忍也得忍,就这么忍了十来年,如今现在的南阳候又想着借人女儿一用,拗不得父亲还拗不得这着三不着两的兄弟,这杨传胪咬牙托了同榜探花林如海给寻个敢和皇子杠的人招做女婿,这个卯才点到了薛大呆子头上。
如今算来这京城里头,也就薛蟠又呆又莽又护食儿,且亲戚都是四王八公,又得了上头青眼允袭了“紫薇舍人”之名,算来娶个侯府庶子的女儿也勉强攀得上,看他护着母亲妹妹的劲头也必是个护老婆的,杨睿杨传胪才勉强同意叫闺女相看薛家一番。早先杨大姑娘在棋社里偷着见了薛蟠一回,只觉这人呆得挺可爱,后头就听说他为了救个破落户儿把贾家子弟给打了,竟颇觉对胃口,今日又见此人妹妹宽厚端庄,想必这皇商家里头和普通商户定然不同,不然且养不出如此性情的子女。
那边宝钗且不知自家叫人掂量了几个来回,只坐在车里和母亲说笑着往回走,比及走到离朱雀门还有两三里地的地方,忽有几个无赖子缠上来打秋风。赶又赶不走,打吧薛家只带了几个婆子,唯恐打不过这群刁民。薛太太叫唬得脸色煞白,只想着破财免灾,正欲命婆子扔银子下去却叫宝钗拦住道:“这些人胆子恁大,贴着京城门边儿就敢出来骚扰官眷,只怕给了银子更助其淫威,少不得越发大胆起来。且不做声走着,左右离城门只一两里地,到了城门口便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戍卫,也不怕他们再敢怎样。”薛太太听了深以为然,当下也不抖了,使唤婆子丫鬟紧守车中门户,又让车夫快着点,一路朝朱雀门小跑而去。外头那些缠上来的无赖子见车中人不怕,果然不敢上前攀扯,只跟在后头一路跟进城,到城门口方才散去,薛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回薛宅用过晚膳方歇下。
等到了半夜,薛家宅子后头一条暗巷里突然噪声大作,把已安歇的薛太太都给惊醒过来,大管家正安排家下人点了灯笼过去查看,就听有人咣咣咣敲了大门,门子应声过去开了一看,竟是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军爷。那人站着跟门框齐眉高,瓮声瓮气如铁塔一般道:“你家今日可曾惹了甚么人?方才兄弟们看见有人扒在后墙正准备往里翻哩!还不喊你家主人出来!”门子吓了一跳,忙去请了薛蟠出来,话头又一路传进内宅,当场就把薛太太吓得六神无主一叠声儿喊着不若再搬去贾家借助云云。
宝钗只得哄她道:“怕是哪里的小贼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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