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走路的骑马的还是坐轿的,纷纷往两边避之唯恐不及。约莫着有没有半个时辰,这一队人马便到了薛家铺子外,王仁还兀自扯着嗓子叫骂了要提东西呢。沈玉一见是他,冲后面一挥手便是几个力士蜂拥而上,先将围着看的闲汉们朝两旁推开,紧接着抓着王仁两个膀子一扣一扭就把人锁了堵住嘴往马上一挂,这才向偷觑着看的街坊四邻喊道:“这薛家铺子进了贼子!锦衣卫奉命办案,无关人等一概退避!”
这一嗓子声如洪钟,跟了王仁来的几个小厮常随不是叫吓得两股战战,便是偷偷往人群不显眼的地方退,还有忠顺王交代的两个大汉站在圈子外面互相看了一眼,低头便欲溜之大吉。岂知锦衣卫做的就是精细活计,一路上早安排人跟在后面专等了要抓这种想跑的,索性又是一股脑掀翻了锁起来,就挂在王仁边儿上做了邻居。
沈玉心想不知道薛大姑娘是个甚么意思,也不好随意进去动人东西,便下马带了几个人进去粗粗看过。这会子石呆子才跑着赶过来,挤进当铺门冲沈玉上气不接下气道:“沈沈沈……沈大人,且,且随小的来。”沈玉不明所以,跟着穿过天井便到了当铺一处隐秘库房。石呆子拿石头砸了锁,门一推开,里面整整齐齐又是无数叫沈玉眼熟的木头箱子。
“禀大人,这是甄家存在铺子里的东西,听掌柜的说总也有好几年了。今儿外间那王八蛋要提的便是这些,还一部分放不下的且存在笔墨铺子里。平日大姑娘下令不许擅动,又是王家拿了甄家的当票子来提,姑娘着实两头为难,故此出了这么一个下策。求您看在我们大爷面儿上莫与个姑娘家计较,薛家情愿出钱请诸大人们吃酒喝茶赔不是,万万莫上门锁我们姑娘啊!”石呆子只当宝钗是借了兄长脸面不愿叫人挤兑生意,哪里晓得这其中厉害。沈玉一看箱子样式心里就先打了个突,后头又听说一部分在笔墨铺子里放着,心下一算便知是那河工案的账本子,这眼前的东西比之前藏得更严实,只怕还要命一些。他也不说破,只板了脸点点头对身后跟进来的力士道:“疑犯已经抓了,但物证不全。此地乃是案发之处,不可轻忽。把伙计并掌柜之类拉出去一个个好生盘问,门板贴锦衣卫封条,先锁上十日再论其他。”
说着自有下面人忙忙碌碌办了,连带库房并当铺大门都叫封了个严严实实。沈玉这才回头交代一个千户去据点与柳子安传话帮忙收拾善后,又让另一个将王仁并当街抓的几个人统统扔进诏狱好生招呼,这才拍拍衣服对石呆子道:“前面走着,去寻你东家把话问清楚。锦衣卫可不是家养的护院让你们随意喊来闹着玩儿,便是不上门锁人,也得有个交代才是。”
石呆子哪知道这里头的故事,听说不上门锁人便放心颠颠儿带了人往薛家走。这沈玉上薛家门儿也不是一次两次,因此骑了马也不急,等着石呆子一块儿溜达到了薛家大门外。这会子正是家下人捆了那两个忠顺王府的婆子拖着往马棚里塞的时候,门子抬眼一见可巧官爷就在外面,忙开门引了人往里边走边说:“沈大人,方才还有小厮说家里进了人贩子要不要报官呢,您这就过来了,怕别是这世上真有耳报神?”沈玉并石呆子听了皆一头雾水,抬脚便往正堂去。
此时薛太太已叫媳妇并姑娘哄回去歇着了,林家内院的掌事嬷嬷方才赶过来瞧过一回,此时正在后面陪着婆媳两个闲聊磨牙不提,只宝钗一个人在正堂等。正厅里间儿婆子并管事媳妇们垂手肃立,厅中竖了一架黑檀嵌螺钿的李白寻仙图大拉屏,宝钗在屏风后头端坐,身边儿跟着白鹭并百灵两个。一见沈玉进来,两人隔着屏风寒暄几句,便撤了周围服侍着的下人,单留两个丫鬟在身后,连着石呆子都叫站在外面守着。等见人都出去,宝钗这边才出声儿道:“今日劳烦沈大人跑了这一趟。家里最近又出了点子旁的事儿拿不定主意,没奈何只能借力用上一回。”
如今沈玉可不敢如早先那般逗了她玩儿,忙拱手正色道:“姑娘是个聪明人,咱们且不必打麻缠,有甚事只管直说。”宝钗先看了白鹭一眼,丫鬟忙开了抱着的匣子取出一方折扇献上。沈玉接了展开一看,正是百灵仿了偷偷带出去的那个。这边宝钗才从石呆子身上讲起,一路说这扇子由来并猜测:“这里现有的人证,能顺了东西出来的人便不是凶手也一定见着人死时候,偏他又能活着将东西拿走,想必两家定是同伙。此乃一件事,还有另一件。”这另一件来由更早,正是那存在当铺一直不曾查验的东西。
宝钗细细与沈玉解释道:“不是说咱们偷懒不查验。实则当铺给人存东西有个惯例,面儿上人家说了是甚么便记做甚么,收东西时先行验看三箱,后头再有疑问都不得开。入库时候箱子上面贴了主家自己留的封条,若是动了,将来两下里且说不清是不是少了甚,是以竟不得法。当初那些账本子便是当铺掌柜吃了回扣报成留着卖的空白账册,既是自家进的货那笔墨铺子掌柜才敢私下开了查,这一查便查出毛病,才有了后来的事儿。”说完又怕沈玉没听明白补了一句:“最早是因着前年盘点宫中采买账务,发现头里管事的胡乱做账,一年出息不存一、二,这才大动干戈各个铺子都翻了一遍。当初未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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