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停下,我记得这里是一个被充作杂物间的小屋子。他在我身后说,“把门打开。”
我做好打开门就有不明物体弹到我脸上的受惊吓的准备,却在门开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间小小的卧室。粉红色的壁纸,淡黄色的墙裙,木质的地板上隐着曼妙的花纹,一个小小的衣橱,门是打开的,可以看见里面挂着一套睡衣和一件睡裙,都是蓝色。靠墙搁着一张书桌,很规矩的学生时代的式样,桌面是黄色,桌肚是绿色。小床上放着一只穿粉色裙子的小熊,和一条看上去有点丑丑的绿色毛毛虫玩偶。被单上都是星星,数不过来。靠床的那一面墙上还贴满了海报,每一张都是斜着的,像是一个个充满艺术味的打在墙上的补丁。更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密不透风的房间此时在南方开了一扇小小的窗,透过小窗就可以看见那条淌过江宁滋养了千年古城的护城河,窗户上还挂着一只小小的风铃,闻风而动,一下一下,轻轻的撞击,这是一只孤零的琴键。
我真的被震撼到了,望着际涯说不出话来,觉得眼睛发热。
际涯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他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一个考了满分等着被家长夸奖的孩子。
他说,“念念的房间就是这样布置的,或许你也会喜欢。”
我指了指墙上的海报,“念念也喜欢tfboys?”
“她的是莱昂纳多。”
我轻轻地走进房间,像是怕踩脏了地板,我记得小珞以前有个十分出彩的说法来形容被清洁阿姨打扫过的宿舍厕所的地板,她两眼放光双手交握于胸前呈祈愿状地说,“这个地板干净得我恨不得趴在地上舔两口。”
我摸了摸挂在衣橱里的睡衣,回头问际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
际涯的表情很微妙,“这不是那谁的应援色吗。”
我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布置,跑过去抱住际涯,在他胸前抬起头感激涕零地dofy!”
我以前一直以为高三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是我人生最舒服的一个暑假,没想到我人生的巅峰暑假,是十九岁的此时。
此时,七月,暑期开始的第三天我穿着蓝色的睡衣像只海狮似的趴在沙发上,看着《老友记》,笑得像个神经病。玻璃桌上放着一盘切好去皮的西瓜,还插着牙签,西瓜旁边是各种口味的薯片,从番茄味到黄瓜味到青柠味,每一包都开袋吃了三分之一。
际涯看见了桌上的薯片,揉着眉心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林品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包薯片没吃完就拆下一包,昨天也是,四包开了封没吃完的薯片过了夜都潮了。”
我嘻嘻哈哈地说,“喂际涯,你怎么那么像我爸?不行啊不行啊,现在到底你是我儿子还是我是你女儿?”
“你不是要做暑期实践吗?怎么一天到晚都泡在屋子里?”际涯在腿上搁着电脑,操作着什么。
我舒服地翻了个身,“我们那暑期实践团队啊,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草台班子,从队长到队员,没一个正经角色,反正熬到七月底,我们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谁是队长?”
我抱拳,“正是在下。”
际涯像是讽刺似的一笑,“料到了。”
我不乐意了,“你几个意思?你是在鄙视我吗?”我伸出手去拿玻璃桌上的西瓜,结果胳膊太短够不到,我看向际涯乞求帮助,他竟伸手把盘子拨得更远一些。
我气鼓鼓地收回手,垫到肚子下面,“不吃了!”
际涯拿起一块西瓜送到我面前,“瞧你懒得这个样。”
我就着际涯的手把西瓜吃掉,他用纸帮我把嘴边的汁水擦掉,我看着戴着金丝边眼镜一副专注模样的他说,“我突然有个不好的比喻,我就觉得吧,我就特别像在颐和园消夏的慈禧,你就特别像她身边那大太监李莲英。”
际涯差点没用他的手给我捂死,还是我急中生智一口咬在他手上,他才松开。
我看着他虎口处的那道齿印和齿印上面的口水,感到深深的羞耻,迅速地扯出几张纸,坐起来在沙发上膝行过去给他擦手,一瞬间我从太后宝座落下来,奴颜婢膝,“您消消气,消消气,是小的唐突了。”
际涯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你还真是只小狗啊,林品。”
我瞟了瞟他搁在腿上的电脑,“你在看什么?”
“投简历。”
“你要找工作?”我从自己的那张沙发上跳到他的沙发上看个明白,他朝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出空地。
“我总不能一直靠你。”
“我儿长大了,知道断奶了。”瞥见际涯凌厉的目光我立马收住,“不过你要找什么工作,我觉得吧,以你这条件,当个模特啊演员啊是没问题的,现在的观众就好你这一口。”
际涯吧电脑转向我,我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室内设计师?你?”
际涯拨开我指向他的手,“你的房间不就是我设计的?而且我大学的时候修习了设计学,结果毕业了忙着家族的事一直没时间做。现在既然空下来了为什么不做?”
我看着际涯的侧脸,想象着他以后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下班回家的样子,他在玄关处换鞋,家里的狗狗伶俐地给他叼来拖鞋,正在忙碌的妻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在围裙上擦手,说“饭马上就好”,同时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他会搂住妻子的肩膀吻一下她的脸,然后走到电视机前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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