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的深处,还有一点忐忑的惊恐,因为沐树的反应实在超出苌夕的预料,就好像她自以为是地做了一件多余的事;也因为她本来已经答应我,要以匿名的方式使自己从这起诡异的案件中抽身,此时却不问我的意见,直接把照片交给了沐树。
剑一样的方式,锋芒锐利,直截了当,不留余地,斩断退路。
我本该生气恼怒的,可是苌夕的那个眼神,使我无法在此时选择与她对立,所以我看了看她,又看向沐树,说,“那天我和苌夕从酒店应聘回来,因为......某些原因就躲进了桥下的草丛里,那些人行凶的时候,没有发现我们。”
“什么原因,使你们躲进了桥下的草丛,什么原因,又使你们在那样惊恐的情况下还有心情拍照?那个时候,最先想到的,应该是自保不是吗?”
我真讨厌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朝他露出一个冷笑,说,“我们是犯人吗?不是吧,你为什么不用你这副表情这副语气去拷问真正的犯人呢?因为你找不到对不对?有心情在这里用警察的身份在两个女学生的面前卖弄威严,还不如回去看看福尔摩斯,学学破案手法。”
“你在讽刺我?”他的脸上看不出生气,语气也仍旧平静。
我耸耸肩,“看你怎么想。”
他把照片夹进笔记本里,“好,现在这张照片交给了我,也就没你们俩的事了。我这样说是希望你们明白,你们还只是学生,不应该涉及到某些事情中来。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把后面的事交给我,好吗?”
好吗?
那样的询问,像极了兄长。
苌夕和我都点了点头。
“除了这一张,还有其他的照片吗?”
苌夕摇头,“手机里的原图被我删了,打印时只印了这一张。”
“我有个问题,”沐树说,“打印店的老板在看到这张照片时,难道就没什么疑惑吗?”
我说,“那个老板是胡子白花花的老头,我们告诉他,这是一张剧照。他根本没什么兴趣。”
黑暗推移,在门口住了脚。沐树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回来,看向苌夕,说,“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属垣有耳?知道比属垣有耳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苌夕有些讷讷地摇了摇头。
他凑近我和苌夕,目光和我和苌夕之间穿了出去,他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如果凶手,就蛰伏在这个小小的食堂里,那么你今天的举动完全无异于自杀。”他收回目光看向苌夕的侧脸,“小姑娘,你有勇气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或许该听听你的这位好朋友的意见,有些事,她比你拎得清。”
在沐树的字句和气息中,苌夕的耳朵红得像一朵毒菌。
沐树退一步,拉开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忽然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来,说,“你们两个都是好女孩。”
我和苌夕的鸡皮疙瘩爬满胳膊,转头对视一眼,不寒而栗。
沐树走了出去,发动车子从昏黄的路灯灯光中驶入望不见的夜色里。
我拉着苌夕的手走出去,不自觉的,语气仿佛凭吊,“走吧。”
一个人影从我们面前飞快地滑过,快得像一道闪电,惊魂甫定之时我和苌夕十分无奈,那人乃是我们轮滑课的老师。这期体育我们寝室都修的轮滑,老师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美性格十分雅痞,行动间既有武当遗风又具古惑仔气质,韩国练习生与乡村非主流的综合变异体。这位变异体最爱做的就是,脚下踩着四个轮子一路风驰电掣。
在变异体的背影之后,是几只点亮的蜡烛,烛焰在夜色中闪烁如眼瞳。
那是同系的大四学姐坠地身亡的地方。听说,空气受热,会上升,然后......温热的气流是否会托起她漂浮的灵魂?
我在蜡烛前停下,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哀悼的姿势。
苌夕说,“我不哀悼,这样死,不值得。”
她说话间有种赌气成分,我想是因为沐树的话,损伤了她的自尊。
但是后来,我会明白,那不是赌气,那是誓言,更是谶言。
那晚的深夜两点,苌夕的手机忽然响起,歌声和鼓声和琴声在寂静的夜里爆炸开来,吵得我们所有人都想扔枕头。
苌夕迷迷糊糊接起,眼皮还是黏在一起的,睁不开,那端的人开口,“苌夕,明天下课后到酒店来,最近很忙,人手不够。”
是叶秋。
苌夕控制住内心想杀人的冲动,含糊声音答了一句,“好的经理。”
叶秋说,“你快睡吧。”
苌夕挂了电话继续倒头就睡。
睡意却像蚕丝一样,渐渐地从我的身体中抽离,意识却越来越清晰,所有感官苏醒过来,最终我睁开了眼睛,望着淡蓝色一层雾似的蚊帐顶发呆。
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新的短信。
“喂,那个谁,明天你也要一起来哦。”
仍是叶秋。
仿佛一片安眠药,仿佛一只定心丸。我再度睡了过去。
而在几十条街道之外,几百盏路灯之外,几千个咫尺之距的尽头,是从梦中惊醒坐起在床上的沐树。
汗水从发梢滴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经过长时间的追逐与奔逃。呼吸平稳后,汗水变冷后,他起身打开了抽屉的第一格,取出了那张照片,然后,按下了打火机。
一簇火苗蓦地腾起,跃跃欲试,火舌舔上了照片,画面渐渐收缩,人物渐渐扭曲。
待到灰烬也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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