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答。
“昨日听说他府上出现了刺客……是你做的?这样未免太打草惊蛇了。”
他不以为然:“你不觉得,眼下以这个身份与我讲这些,很好笑么?你同他合作,好处得了一大堆,这会儿又想窝里反?”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那人正色道,“我不是说会助你重掌兵权的么?现在就有个很好的机会。”
他听得漫不经心,像是没往心里去。
黑衣人倒也不恼,耐着性子解释:“要除掉肖云和简单,不过是一刀子的事。可你就这样杀了他,除了逞一时快,没有任何的好处。何况他在朝廷里党羽众多,你杀得完吗?”
“眼下沈皓对你缺的是信任,肖云和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任谁都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到时别说是兵权,官复原职都很困难。”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不必他提醒也明白。
沈怿吃着茶,不置可否。
“事情要做到滴水不漏,最高明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黑衣人慢慢道,“你倒不如让沈皓自己吃点苦头。唯有生死之间,他才能明白,谁更可信。”
他终于放下茶杯,淡淡道:“可我凭什么信你?”
“我们才是一路人。”
他顿了片刻,像是刻意卖关子,“你不是想知道肖云和的真实身份么?我可以告诉你。”
沈怿执杯的手蓦地收紧,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你知道?”
“这个消息就当作是我的诚意了。”黑衣人与他对视,“我能明确告诉你,他确实是平阳公主的心腹,曾经以易容术名扬天下的裴尧希。”
还道是什么惊天大秘密,沈怿听后不屑的笑出声:“这一点我已经证实过了,不是他。”
“肖云和是个谨慎之人,多半也料到会有人去查他。”对方摇摇头,“你认为,像刺青这种明显能辨别出他身份的东西,他还会留着吗?自然是一早就毁掉了,哪里会留下这个破绽。”
沈怿越听下去面色越沉,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理,“那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我比你还要早几年留意到他。
“大约五年前的时候吧,我就曾派人去真正的肖云和所住的镇上询问过。”黑衣人道,“他下手狠辣,知道实情的人差不多都被灭了口。可还是被我找到了蛛丝马迹——镇上的一个小哑巴,同我讲了件事。”
说着,他伸出五指比划给沈怿瞧,“肖云和年幼时由于贪玩,右手的无名指被刀片削了小半截,所以一直都是个左撇子。”
沈怿眉梢动了动,记忆中肖云和的确惯用右手,而且手指上并无残缺。
黑衣人支着肘靠近他,“一个人或许可以改变相貌,改变声音,可有许多习惯,他是改不了的。”
“于是我便顺藤摸瓜,就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果不其然,还真让我查到了。”讲到这里,他脸上不由自主带了些许少年人的得意,“当年长公主谋逆东窗事发时,曾在公主府放过一场大火,使得不少人葬身火海,我至今认为,她那把火放得非常可疑,或许就是为了制造机会让人逃脱。”他语气突然飘忽神秘,“她那个四岁的儿子不正是在火里失踪的么?”
他在长篇大论时,沈怿并未打断,只用食指撑着下巴,表情上看不出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黑衣人也不介意,仍旧说道:“我去翻过刑部那边的案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裴尧希此人,是下落不明,而不是身亡。”
沈怿挑挑眉:“所以?”
对方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这是场金蝉脱壳。”
肖府之内,沐浴后的肖云和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常袍,和往常一样,他把那盆兰花从角落里搬了出来,绕过书房的屏风,打开了密室的暗门。
与府内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并不点那么多灯,只有一两盏在角落中昏暗不明。
幽暗的光照在室内的那口棺木之上,乍然一见令人毛骨悚然。
棺椁的正对面是一幅精致细腻的美人图,而那人的脸却被一张浓墨重彩的面具所替代,瞧上去格外的诡异。
四面八方的墙上都贴满了人皮的脸,在阴影下的面孔仿佛千万个鬼魅,嬉笑怒骂,展现世间百态。
他抱着花盆,虔诚地站在那幅画下,苍白的面容上,隔着张不属于自己的容颜,却依旧难掩深情。
“殿下。”
他轻声道,“我来看您了。”
*
书辞睡到下午才起床,管事已命人做了鸭血汤和乌鸡汤,她坐在桌前捧着碗吃。
沈怿似乎是些在忙什么,整个半天都没见到他人影,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见他心事重重地从外面进来。
“你要不要也尝点?”
她动手盛了一碗,沈怿刚打算说不用,看书辞已经放好了碗筷,只得坐下。
“你的手怎么样?”他慢条斯理地搅动汤匙。
“好多了。”书辞打量他神情,“你不高兴?还在生我的气?”
“我……”
沈怿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肖云和的身份告诉她,“和你说个事。”
看他认真成这样,书辞也不敢怠慢,于是不再吃汤,正襟危坐等他后文。
沈怿把此前那黑衣人对他所讲的内容一一叙述了一遍,不过隐去了部分细节,只说是手下人查到的线索。
真相一个翻天覆地又转回了原处,书辞不能不震惊:“什么?肖云和果然是那个人?”
沈怿缓缓点头:“我想应该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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