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山风从这仿若静止的两人间穿过。
“他们在那边!”
“别再追来。”江连舟也听见了追兵的声音,最后看了师尊一眼,御风离去。
我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
江连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渴望,回首望了一眼——师尊仍站在方才的崖边,静止得像一座石雕。
“真人仁慈,便由我等为真人清理门户!”凤临子的话夹在风中,送到耳边。
没等我听到师尊的回答,江连舟便已掠远。
身后的山峰已经远去,渺小得仿佛尘埃一粒。
“唔……”
我听见江连舟闷哼一声,接着身形便是一顿。
“江连舟?”
我能感觉到压制着我神识的禁锢在极速衰减,“你快停……”未等我说完,他便再撑不住了,一头栽下。
我冷不防被推回身体之中。经脉中残留的灵力所剩无几,只够我堪堪在摔死之前稳住身形。
我坠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不过片刻,我的身后,追兵已至。
方才江连舟强行接入我的神识,他庞大的灵力冲阔了我的经脉。经脉扩至极致便隐见裂痕,渗血体外,叫我此刻浑身浴血。远着瞧,大概便是一个血人了。
他分寸拿捏得极好,正是我能忍纳的极限,但也无济于事。若我有时间修整,这伤不过小事,且更是好事——替我拓宽了经脉,今后的修行大概会容易许多。可惜,我没有今后了……
我此刻吃的痛,倒有一半是拜他所赐。不过若非他方才强行带我出来,我大概已经死在那牢里了。我总归是要谢谢他的。
凤临子瞬息而至,一刀劈来——
“唔!——”
我的后背生生受了一刀,若不是还避得快些,差点便被劈作两半。
我踉跄着向前扑去,狼狈地躲闪着。身后的刀风紧追而来,将我身上血肉片片刮下。
我吃着痛,脚步越来越沉。我本不该能躲凤临子这样长时间,但我也看出来了,他不过是在泄愤。他不要一刀便给我个痛快,而要叫我慢慢死去。突然间有些不甘心,然而这不过是一瞬间的荒唐念头——我哪里还有力气逃得过这劫?是以在凤临子下一刀斩下来时,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也不知我什么运气,这一次等死,也叫人阻了。但我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是哪路神仙来救我了,便一脚踩空——
我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之下,不知何时已经行至末路。
坠行于缭绕的云雾间,大概天道也觉得,万丈深渊刚好可做我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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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灵力护体,我比一般的ròu_tǐ凡胎还是要好上不少。但也正是这点“不少”,让我此刻受尽苦头——
我撞着山壁上斜出的树干与凸出的山石坠下,摔得粉身碎骨,却是仍没有死。
我倒宁愿自己一开始便死了,也不想如今受这痛。
我能听见自己的血正在汩汩地流出体外。眼前也尽是血雾,眨多少次眼都没有用,反而叫血沿着眼眶流了出去。我能感觉到,我的脸上也爬满了血痕。
痛到了窒息时,便换得了片刻的安宁。
我在识海里呼唤起江连舟。“你还在吗?”
“别说话,省点力气。”
他听起来也极虚弱。好像比我还虚弱一点,我想。
经脉中忽地又涌现了一小股灵力,不必想也知是江连舟给我的,不知他又如何压榨自己了。
他看起来是想要替我修复,但我将那灵力偷偷截留了下来。
他很快也无以为继,只得停下。
四周静得一丝声气也无。
“你这段日子去哪啦?”我问。
有了声音,总算驱散了些死寂之气。
他沉默一会,大概是发现自己修复无望,渡到我身上的灵气如泥牛入海,这才放弃了。“我被人压制住了——有人阻止我接触你。”
我眼前忽然闪过梦境中那个人的背影。“那你知道是谁吗?”
他不说话了。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答我。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换了一个更想知道的。
等了一会,听见他问:“林期归,你怎么了?”
我忽然间就知足了。看,还是有人记得我的。我得意了一会儿,还是小声替他澄清:“你现在只是没想起来,等你都想起来了,就不会想着救我了。”
“我会。”他没有半分迟疑。
我听了,极是高兴,一颗心瞬间轻快了起来,不受控制地要飘上天。不过嘴角使劲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笑没笑出来。
然而我还没高兴多久,就真的再笑不出来了——痛觉不知为何又复苏了,我立刻疼得生不如死,当真恨不得立刻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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