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宣离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他躺平了身子,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可他睁开眼睛,这一方小破屋子又告诉他这不是梦。
淡淡的香气飘过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转过身来,身上的中衣还穿的好好的,拂羽见人醒了,双手撑在人身侧,极自然的和人交换了一个吻,然后伸手将人抱起来,“起来吃饭了。”
宣离这才发现,日头横在中央,已经中午了。
昨日灯下暗淡匆忙,宣离不曾好好打量眼前的人,如今看的仔细了,才发现这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穿的吃的,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忍不住问:“这些年可是发了财?”
对面给他倒了杯茶,笑的自然:“嗯,赚了些钱,在镇子里买了处宅子,一直也没住,你要嫌这里不好,我......”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的说,“应该比不上你住的地方,就是比这儿宽敞一点,热闹一点,这里我也修过了,怕你回来找不着我,就一直在这儿住着。”
宣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他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只能等,也许你会回来呢!”
宣离扫过人的鼻尖,有些不敢看对方,“你不害怕吗?我是......”
“害怕。”他斩钉截铁的说,“可是熬不住喜欢,想,自从记起之前的事情以后,就特别想你。”
宣离啧了一声,他是真没想到,曾经那样不善言辞的人,如今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听着都有点害臊了。
“和神仙在一起,是会折寿的。”
对面人一怔:“啊?不是会延年益寿吗?”
宣离被他这突然呆滞的样子逗笑了,他捏着筷子,想嘲笑他,心里又涩的厉害,凡人只要不与凡人在一起,都是会折寿的,哪怕是与人在一起,配上了命里带煞的,也会折寿,何况是神仙,三界之中,本就属凡人最为脆弱。
“会折寿,狠一点还会不得善终,你不害怕吗?”他看着他。
拂羽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对方神色严肃不像在和他开玩笑,他闷下一口米饭,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怕,我就是怕我死的太早,你把我忘了。”
而后一语成谶,他死的太早,宣离也毫不留情的将他忘了。
第21章
原本以为睡不着的一觉,反倒睡的分外踏实,宣离难得没有做梦,将怀里的人抱得死死的,一直睡到夕阳西卷。
怀里的人先挣动了一下,衣料摩挲泛起沙沙声,昏沉的睡意缓慢消去,睁开眼睛时,怀里的人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见人醒了垂下眼睫,转了转试图挣脱宣离的怀抱。
睡了一觉脑子清醒了不少,隔了四万年,再亲密的人也该生疏了,他轻轻的紧了紧怀抱,力度控制在察觉又不至厌烦的程度,如果对方想推开,是断然可以推开的,宣离的眼神始终都在对面人身上,直至那人停下动作,任由宣离靠近时,悬在嗓子眼那颗心才彻底落回了原位。
臂弯里皆是对方的味道,银色的发尾铺陈在玄金的被褥里,将眉眼柔柔遮住。
无从说起,就如无从下笔一般,往事太久,起承转合都是伤疤,碰一下都疼。
良久,宣离起身去换了一身衣服,折回来探了探人的脉络,确定没什么事儿了,才温温润润的开口问:“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取来。”
拂羽不看他也不说话,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是还有哪里疼吗?哪里不舒服?”宣离半辈子没这么柔软的说过话了,偶尔听着,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拂羽虽然被强行塞进了过去的记忆,这辈子的记忆也还是在的,他已经不是凡人了,是一条实实在在的龙,是神仙,吃的喝的,早就不重要了。
拂羽神情呆滞,不言不语,安静的躺着,宣离等了一会儿从床边站起来,他轻轻替人将被子拉了些上来,道:“不舒服就躺着吧,我去取些吃的来,很快就回来。”
大殿的门响了一声,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然后转瞬又被隔绝在外,殿里终于只剩拂羽一个人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堵塞异常的内心随着这口气,将那些心酸劲一股脑冲上了鼻尖,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咸腥的泪水划过皮肤,顺着肌理没入柔质的布料,他在黑暗里伸出手,手中的两道血痂好似还在,隐隐泛起了疼,许多不敢回想的画面,倏地吞没了他。
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他和宣离已经在一起好些年了,那日天气特别不好,宣离接了传音回了天上,走时还特意嘱咐自己,近来不要外出,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等自己回来。
夜里狂风大作,木质的门扇仿佛要被吹断,里里外外的晃荡着,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实在听得头晕,便坐起来把玩床头的刻刀。
宣离那时候特别喜欢刻一些小东西,有时候自己刻不出来,就会让拂羽帮他刻,一来二去,家里大大小小的刻刀买了好一些,玩着玩着,屋外的风似乎小了些,几乎是一瞬间就销声匿迹了,拂羽心里惦记着宣离的话,视线紧紧锁在门上。
他和宣离在一起这许多年里,该见得不该见的都见了个遍,神仙妖怪见怪不怪,恐惧随着习惯磨去了许多,只是宣离极少如此严肃的嘱咐他,他一时也没了底。
屋里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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