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耀武似乎跟他心有灵犀,问道:“少爷,按时间算,扬威该回来了吧?”
心一点了点头,如果旅途顺利,扬威应该回来了,再不回来,他上次从江州府带来的粮食就快不够了。虽然城里按时按量给他们拨了军粮,但心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谢凌容绝不会短了将士们的吃食,但河间城的百姓呢?她上次为了筹粮,宁愿让公主府的人每天少吃一餐,如果这次再缺粮食,她会怎么办?
朝廷的赈济粮款还要半个多月才能到,心一想来想去,还是派了个亲近的侍卫回城去见了谢凌容,特意打听了一下河洛和扬威的消息。差不多时候,去外面调查的士兵回来了,不出易老头所料,逐鹿江和小鹿江附近都有人感染了疫病。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谢凌容终于收到扬威的口信,原来他在河洛病倒了。消息传回心一这里,耀武当即就崩溃了,疯了一样大喊着:“扬威在哪里?他不能有事!我要去接他!”
“冷静。”心一略略思忖了一下,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接他。”
“少爷!”耀武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嘴巴张了张,要说的话又堵在喉咙里。
心一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相信我,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他挑了几个信得过的士兵,好好嘱咐了一番,又让人回河间城找谢凌容和卫黎要了通关文书,问易老头要了些急救的药,便准备出发去河洛。临行前,心一问了一句:“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事,就是比以前更冷清了些。”从河间城回来的士兵道,“门口有不少灾民们在闹。”
心一叹了口气,想着快点把扬威带回来,好早点回到谢凌容身边。
心一带着士兵们出发,过了国境线便是河洛的领地,这一路过去,他们切实地体会到了疫病大面积爆发是什么情况。河洛属于典型的平原地势,百姓多沿水而居,各个村落相距不远,人口十分密集。他们一路南行,看到的却是到处都在烧尸体。
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此起彼伏,乍一看像是各个烽火台之间在传递消息。不过这种烟火和烽火台信号的差别并不大,因为这也是死亡的象征。心一和侍卫们格外注意感染,但在路上还是有匹马喝了不干净的水而发病死了。
他们穿过大片田野,目睹了无数生离死别的场景,终于到了扬威滞留的屏城。和河间一样,屏城外面围满了士兵,禁止任何人出入。心一拿出公文,守城的将领却不准他们进去,只让他们在城门口等。
“这位大哥帮帮忙吧!”心一道,“我的同僚染病了,实在等不起。”
“现在到处都有人病倒,你们治不了病,进去了也没什么用。”守城的将领道,“何况城里粮食紧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麻烦,太守有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出这座城!”
“我一个人进去可以吗?”心一指着身边的侍卫道,“他们都留在这里等我,不跟我进城。我向你发誓,一旦找到人,立即把人带出来,绝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将领犹豫了一下,旁边有人道:“大人,要不就让他一个人进去吧!长公主的亲戚,咱们不好得罪。”
将领迟疑了一下,终于松口:“好吧!你找到人就赶快出来,若是在城里滞留太久,我们就不管你了。”
心一跟侍卫们交代了几句,一个人进了城。他在另一个城门附近的驿站找到了扬威一行人,果不其然,他们整个借粮队都病倒了。心一找到他们的时候,扬威和士兵们正在驿站的大通铺里躺着,大多半昏半睡,有几个烧得特别厉害。他环顾了屋子一圈,这里大概两三天没人来管了,桌上的几个水壶都干了。
“扬威!扬威!”心一来到昏迷的扬威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大声道,“少爷来接你们了,别睡了啊!”
扬威嘴唇干裂,额头冒汗,脸色苍白,和以往那个俊秀小伙子差了一个天地。他听到心一的声音,强撑着睁开眼睛,吃力地开口:“……少爷?”
心一扒拉开蒙面的布巾,给他看了看脸,道:“是我,快起来!我带你们回去!”
扬威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心一让他不要动,将随身带来的药取出来,又去外面挨家挨户敲门问了井水所在,提了桶清水回来煎药。
扬威哑着嗓子道:“我跟国主说了疫病的事……说这个病是通过饮食传染的……他们千防万防……却没防住洛河的水……”
河洛多河流,大多是洛河的分支,而洛河就是河间和凤凰郡之间的那条小鹿江。心一亲眼见到逐鹿江被污染,其他支流自然无法幸免。河洛虽然做了预防疫病的准备,但百姓不能不喝水,要是有人不注意喝了被污染的生水,很大可能就染上病了。所以,即便河洛的疫病爆发得晚,传染速度和范围却比河间更恐怖。心一在来的路上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让士兵们不得随意取河里的水喝,只挑那些水质清澈的湖水补充水袋。
“放心吧!这是我从井里打的水。”心一道,“百姓们都在井边排队,还有专人看管,说明井水是干净的。”
他找了几个空碗,将干粮和清水分了。扬威和士兵们吃了干粮,又喝了药,精神好了些。有人吐了的,心一便立即打扫干净,重新喂了吃的,然后催促他们起来赶路。
不是他逼得太狠,而是河间城等不及。
扬威比原先预计的时间晚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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