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害人。”
“你若能做到,也不枉我给你一次机会。只是比起我来,宋大夫受的委屈,更大。我亏损的不过是小小的伤口,他却被你败坏了医名,你该同宋大夫道歉才对。”
宋大夫没想到谢放一直所关心的是他这个外人的事,而他自己的事他却好似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悬壶济世,见过太多无赖,所以在韩老爷请他进韩府,只为韩家人看病问诊时,他立刻同意,只因对这世道失望。
然而谢放此举,却让他死寂已久的心“呼”地冒出泉水来,淌了满心满腔。
“谢放……”宋大夫重重叹了一口气,“你……”
话到嘴边,却又好似不知要说什么。
此时才回过神来的小六赶紧抓住机会,又朝他叩头,将他狠狠地称颂了一番,将他平生知道的美好词汇全都用上了。
然而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这人真是个傻子,呵。
“宋大夫,来时你可跟我说了,要是谢管家肯原谅我,您就不追究的,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宋大夫的心像被他用力捅了一刀,但话已说出口,他终究是个守信用的人,随即拂袖而去,只剩下窃喜的小六。
他抹去眼泪站起身,弯身揉揉跪得刺痛的膝头,想跟谢放说他也走了。还没抬头,就有一道人影落在他垂落的眼中,抬脸看去,谢放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谢放个子很高,比小六高上许多,这一看似居高临下,气势逼人。
小六讪笑:“管家,您还是回床上歇着去吧,我也走了,等会就去抓药给您熬,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开玩笑。”
“我还敢喝你煎的药么?”谢放声调凉如寒秋,眼底更是没了方才的温和,“我不想死在你的手里。”
小六见状不对,也不敢嬉皮笑脸的,咽了咽问道:“管家……您这是要做什么,你刚才可是说……”
“说什么?”谢放问道,“我说了什么?”
“你……”小六突然明白过来,刚才他根本就是在演戏!而且他肯定不是为了自己才演戏,而是为了宋大夫,可他要博取宋大夫的好感做什么?
一旁便是简易的桌椅,谢放偏身坐下,还为自己斟茶,动作悠闲,一点也不急。他越是悠然,小六就越觉得不妙。
“韩家有个马场,那里听说缺个洗马厩的人手。”谢放忽然看他,“不如你去。”
小六的脸唰地白了,那马场的活都是又脏又累的,更何况是洗马厩。那马厩可不单单都是干草,还有马粪马尿,臭气熏天,冬天都难忍,夏日更是让人闻之想吐。
只是现在想想,他就想吐了。
“我不去!”
谢放冷声轻笑:“你故意害我,你以为我会放过你?那我就真是个傻子了。”
始终觉得自己有一线希望的小六突然意识到谢放是铁了心要“流放”他去马场洗那又脏又臭又低贱的马厩,他知道自己是个爱干净的人!可他偏这么做。小六才发现他看错人了,谢放不是个傻子,分明是条毒蛇。
“你已经跟宋大夫说了原谅我,如今出尔反尔,宋大夫会怎么看你?”
“所以我让你自己去跟老爷请命去马场做活,既是你自己乐意的,我又怎么算是出尔反尔?”
小六气得肺都要炸了:“我不会去那种地方,你如今没了我的把柄,我凭什么怕你?”
谢放轻声一笑:“如今你还替我抓药对吧,熬药的也是你,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手段让宋大夫继续以为你将药换了?他的脾气你知道,一旦被他知道,就不再是我点头说原谅就能作罢的事了。比起你来,老爷更想留住宋大夫。”
小六瘫坐在地,面如死灰,想狠狠地骂谢放小人之心,可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他先招惹谢放,他又怎么会这么做。
他想再试着哭求,可谢放满目寒霜,没有一点慈悲,决绝而绝情,让人一瞬间明白,就算是说再多的话,也无力挽回。
除了懊恼,唯有懊恼,他只恨自己看走了眼,将谢放看成良善之人。
错了,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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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韩府下人都听见了一件事,小六主动要求去马场洗马厩,这着实让人诧异,因为小六向来爱干净,自诩美男,是从不肯轻易做这种脏活的。
因他是韩老爷常带的小厮,所以韩老爷还有些犹豫,正好谢放在,便问他意见。谢放思量片刻说道:“人心已不在,留他肉身何用?”
韩老爷茅塞顿开,立刻答应小六,让他去清扫马场。
小六心中恨极,抱着包袱离开时,在一众看热闹的人里瞧见翠蓉,还想示意她一会去常去的地方见,跟她说几句话,谁想翠蓉的视线刚跟他对上,就立刻挪开,眸光冷如刀锋。
小六更觉憋屈,唾了一口“贱人”,像丧家犬离开了,去洗一辈子的马场。
在下人眼中,小六的离开不过是为未来几日增添了话题,但阿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小六实在不像是那种会主动去马场做事的人。
她隐约觉得跟谢放有关,然而又不敢肯定。再看谢放,手上的伤渐渐好转,人也不继续消瘦下去。旁人在他面前提起小六,他也从不插一句话,偶尔旁人问及,他思量半会,说道:“人各有志。”
引得一众丫鬟吃吃发笑——原来那小六的志向,就是清扫马粪。
又过大半个月,小六这个人已经完全从韩府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没有谁再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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