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过,“如果你实在怕我被拍到……”
他顿住,年画听不到后话,慢慢回头。
他眼眸深沉,此刻亮晶晶地盯着她,浸了水一般,专注,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担心,可以将你家的钥匙给我。”
这么大言不惭的理由,年画面上险些绷不住。
这些年没见他变了不少,年少时隐在骨子里的那丝不甚明晰的敏感自卑渐渐敛去,举手投足间多了些自如自在。
一旦一个人内心真的成熟强大起来,整个人都多了些清风朗月的随意。
他是在慢慢将自己打开了。若是以前的顾天北,即便百爪挠心,也不会将这样的要求堂而皇之的拿出来,摆在她面前,还是用这么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理由。
算是一种变相的要挟吗?
无理取闹、横行霸道惯了的年画面对突然任性起来的顾天北,差一点没接上招。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我家钥匙干嘛?”
“回家。”
“这里是我家。”
“我知道。”
“知道你还……”年画忍不住又要嚯嚯磨牙。
“因为这里有你。”
话头被咬断在喉间,他一句有你堵上来,她嗓子充了水般艰涩地什么都说不出了。
有你……
六年前,她恰恰好长到顾天北的胸口,六年过去,她长高了不少,长寿长腿,在他面前却依旧纤弱地像个小姑娘。他用眼睛丈量着,总觉得一伸手,她就能靠上他肩头。
她的双唇应该刚刚好在他颈窝的位置。
顾天北看着小姑娘瞬间柔软了的眼神,心头一阵颤动,连眼睛都变得潮湿起来。
她后退一步,远远地打量着他,似乎从来不认识他。
失言了……一阵悔意慢慢自胸口漾出来,他心中无声地叹一口气。
……
起初,他拼了命地压抑,极力地不露痕迹,却在看见花名册上她的名字时,蠢蠢欲动。
别墅的樱花树下,她因他的注视而微微不安的眼神,泛粉的耳廓,她贴近他时的言笑晏晏、吐气如兰……
分不清是哪个瞬间,他心里那些莫须有的顾虑在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中逐渐瓦解,分崩离析。
他心头那一抹莹莹不灭的白月光,此刻悠悠然照在他身旁,如氧气如微风,让他无法忽视。
这些年心头隐隐的缺憾,有如一轮圆月,终于缓缓地满了起来。
他清楚地感知着心底那无法掩饰的渴望,却看不透她的心思。
她的眼睛依然神采飞扬,纯真如斯,却仿若隔着一层时间的薄膜,让人看不到底。
她此刻正用这样的目光审视着他……
顾天北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拎着购物袋,将蔬菜、生鲜、果饮分别在保险层和冷冻层依次摆好,装了满满当当一冰箱。
关上冰箱门转身时,看到放在流理台一角的密封塑料罐,里面一个挨一个,紧密地塞满了……鸡爪。
顾天北揉了揉眉心,从冰箱侧面取一只一次性手套,打开罐子捞出一只鸡爪,不出他所料,那从瓶口溢出来的味道,十分之奇特。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掰下来一块,放在舌尖抿了抿,皱眉吐掉,一股浓重刺鼻的酒精味让人难以忽视。
他对着那颜色复杂的鸡爪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它的原身是卤鸡爪。
她对这鸡爪做了什么……
顾天北向后探了探身子,客厅里空荡荡的,哪里看的见小姑娘的身影,等他终于放弃了那奇怪的熟食趿着拖鞋走出去,看到她正举着手机玩游戏。
身子软软地陷在沙发里,眼睛里复杂的情绪抹去,只有专注和狠戾。
耳边传来雄厚的提示音:“dkill”
她躺着玩,他随手抽了本书坐在桌边单人沙发上看,两个人安静自如地仿佛对方都不存在,一如在面馆那个闷燥安静的暑假。
彼此沉默安静地陪伴。
许久后,年画揉着酸痛的肩膀坐起身来,顾天北将一杯自制的蜂蜜柚子水递过去,她睨着他,没接,他就放在她手边,而后不经意地问一句,“你自己做了泡椒鸡爪?”
泡椒……年画想起被她扔在厨房的试验品,神色些微尴尬,不自然地皱了皱鼻子,撇过眼去。
他低声笑了笑,“可能没法吃了,你如果喜欢,我下次做给你吃”
手指轻轻合上书本,他略有一丝好奇,抬头看她,“你为什么喜欢吃鸡爪?”
明明鸡翅鸡腿肉还多些。
闷声喝蜂蜜水的小姑娘慢慢摇了摇头,将玻璃杯在指间攥紧了,回望他,难得的郑重其事,“因为鸡爪便宜。”
因为一元钱一包的泡椒鸡爪,很便宜。
她声音轻的像是耳语,却重重砸向他的耳膜,顾天北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一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如云烟般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顾天北,你的名字真好听。”
“顾天北,我爱你!”
“顾天北,你不要赶我走。”
“顾天北,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娇俏的、蛮横的、霸道的、耍赖的、可怜巴巴的、牵动着他的心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横行霸道死缠烂打,却无时无刻不在为他考虑,即使是要零食,也会选择那些便宜的,坐在那劣质、刺眼的白炽灯下,啃出满汉全席的气势。
全世界再没这么美好的小姑娘了。
顾天北偏过头去,将书轻轻放在茶几上,手指拨弄着耳边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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