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灰。丹崖长老据说是在闭关参研阵法,并不见客。
而她刚悻悻回到住处,却又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外门各院落相距颇远,她那间小院子现在又只剩下一个人住,便清静得几乎有些沉寂了。可就是在这么一片沉寂的清晨,姜云舒正要推开院门,却突然听到了里面一点细微的、像是衣料摩擦似的声响。
她便不由竖起了耳朵,心想:“不是遭贼了吧?”
然而刚推开门查看,她便是一怔,随后脸上的盎然兴致渐渐落了下去,垂首道:“见过真人。”
叶清桓往她脸上瞥了一眼,却因她低着头而看不清神色,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昨天傍晚去找虚真道歉了?”
姜云舒顿觉昨天自己的一时兴起果然带来了麻烦,没想到那怂货烦人精舌头居然这么长,便尽力把诸般不快都压缩进了个不动声色的“是”里。
叶清桓便左右环顾了下,似乎对这简陋的小院子很是嫌弃似的:“你既然已经知错,便可以收拾东西跟我回去了。”
姜云舒这才终于眼角一挑,抬起目光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奇道:“真人不是也和虚真似的,以为我去道歉就是为了讨你欢心吧?”
没等回答,便又道:“还有,莫不是你还觉得我现在修行上不思进取,是因为被你骂了几句所以自暴自弃?”
叶清桓眼神微微一沉,便听她短促地笑了声,十分不恭敬地解释道:“真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想修炼是因为我烦透了这表面光鲜、内里却令人作呕的什么修行道,我去道歉是因为我当时做的事情于情可悯但于理不合,我一大早就收拾整齐也更不是为了心花怒放地把自己再关进你的书房去学什么五岁小孩子就倒背如流的灵脉行转——你还是趁早把那点高高在上的恩赐收起来,我不稀罕!”
她说完便摆了个送客的姿势。
叶清桓颇有些不快,不过他似乎从姜云舒的话里抓到了什么语病似的,并没有纠结于那些指责,反而深觉孺子不可教地皱眉反问道:“你既然能反省能知错,便不是一点悟性都没有的榆木脑袋,何况但凡能够筑基,必得对这天地与己身有所领悟,可你领悟完了便抛在脑后了么?这修行道是光鲜还是污浊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旁人为富不仁你就不去赚钱糊口?旁人淹死在河里,你就连水都不喝了?别的修士用他们的力量地位去做什么事都是他们自己心性所致,五行灵元、天地正道就摆在这里,难道就因为有人滥用灵力罔顾正道,你就觉得它们自宇宙鸿蒙之始便是脏污不堪的,让你连碰都不屑一碰?自古以来,连真仙、大能也不敢说出这话,何况你一个半桶水都没有的黄毛丫头,你倒是说说究竟谁给你这么狂妄的底气!”
他一如既往地字字尖锐,不留半分情面,却又不是没有道理。姜云舒一时被说懵了,脸上的挑衅便僵住,显得有些滑稽。
她这才发觉自己竟从来没这么想过,此时猝不及防地把这几句训斥听进去了,竟也不由地觉得自己那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十分可笑起来。
她一愣神的工夫,忽然听见叶清桓话音一顿,好似有些仓促地吸进去半口气,而后便弓下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像是旧疾再度发作的模样。她便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可脚尖刚点到地上,却又心神一拢,立刻把动作收了回来,垂眸道:“真人的教诲弟子记住了,你还是请回吧。”
叶清桓最烦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几乎气得半死,好半天才终于止住咳嗽,勉强把一口涌到了嘴边的血咽了回去,只觉指尖已经冰冷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把手缩在广袖之内,掩人耳目地活动了几下手指,也等着让气息慢慢平顺下来。
这才再次问道:“少废话!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回内门?”
他活了两辈子都从来没学会看别人的脸色,此时能把已得到答案的话再问一遍,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到了极点。
可惜偏偏遇到了个看起来脾气好,实际上比他还认死理的姜云舒。
她连片刻停顿都没有,便半含讥讽地嗤道:“不想。”
可能觉得自己回答得太简略,她又补充道:“真人方才说的很有道理,弟子受教,但仍旧不想重入真人门下。”
叶清桓就觉得刚压下去的那口血又开始往上涌,他一手用力按住胸口,尽量平静地问:“为何?”
姜云舒沉默良久,她想故弄玄虚地说些“自觉资质不行”或者“性情不合,师徒缘分已尽”之类的废话来敷衍,可连起承转合都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的一番说辞都到了嘴边,却忽然不经意地察觉到叶清桓好似在强忍着的不耐烦。
她狭长的眼尾蓦地一挑,那双茶色的眸子里像是淬了冰似的,脸上敷衍的笑容也全褪下去了,一句压抑了不知多久的心里话脱口而出:“因为我恨你!”
叶清桓不禁一怔。
姜云舒听到自己那句预料之外的话,心里也是猛地一缩,僵在了当场。
可事已至此,再想要违心地糊弄过去,反而是瞧不起她自己了,姜云舒便叹了口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苦笑道:“我恨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曾是我师父,因为仙途之中师徒牵绊本该更胜血亲,但你自始至终却连一丝温情也吝于施舍给我;因为我在姜家日夜压抑,而你恰逢其时地出现,藉由密室残魂与我的纠葛,将我收入门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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