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早晚要压在你身上,这才和你说的。不过,若是你真觉得难以接受,就一心想着修行,又或者是想找个漂亮小娘子一块抱几个娃娃,快活逍遥地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他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下,指着姜云舒道:“我看她长得就不错,虽然泼辣了些,但你太老实,找个泼辣的刚刚好!”
叶清桓:“……”
他噎了一辈子人,这会儿自己终于尝到滋味了。
偏偏卢质又加了一句:“阿琮,你不要担心这个讨厌鬼。你瞧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就没有几天好活了嘛!”
叶清桓没出声,素问剑却已经出鞘了一半。
姜云舒连忙按住他执剑的手。
而就在同时,卢质早已飞快地往后退了三尺有余,哈哈大笑起来,把连年温文尔雅地装孙子装出来的满腹郁气都泄了个干净。
叶清桓虽跟只炸了毛的猫没什么两样,奈何被人死死按住,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神如刀地剜过去。
就在这时,卢景琮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中惊悸方散,仍有些艰涩,更带着往日从未有过的沉重,却奇异地并无丝毫动摇。他说:“姜道友……承明,她很好。当年海底秘境虽是九死一生的险地,我却庆幸自己去了,才能与她相识,若是有可能,我甚至曾希望不仅仅是‘相识’。”
这是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将心底所想之事光明正大地诉诸言语,所有人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卢景琮很快地看了姜云舒一眼,面上浮起一点苍白的笑容:“但是不可能了。与含光前辈无关,只因为承明不会愿意折拢羽翼安栖一隅,而我也注定无法随性洒脱。”
在最后半句话出口的瞬间,卢质倏地收紧了手指,戏谑的笑意还僵硬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可他眼底却已一片凝重。
卢景琮慢慢地从角落处走出来,不过短短须臾之间,在他脸上,最初的惊讶与迷茫不再,连苦涩和惋惜都难以察觉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长身玉立,眉眼温和,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并不像是过去的那个端谨谦逊的青年。
几步之后,他站定了,极轻地叹了口气,微笑道:“叔父也好,更早的长辈也好……卢家人也未必真的全都温雅敦厚得千人一面,可那又如何,数千年来的清名厚誉不就是这么积累下来的么。没有道理我自幼承长辈谆谆教诲,受旁支晚辈尊崇供奉,到了家人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只念着自己一人快活。”
卢质眼中蓦地一亮,却又很快地划过一丝不忍。
可还不待他说话,卢景琮便又笑道:“叔父说得对,虽然卢家子弟中并无心怀恶念作奸犯科者,但毕竟良莠不齐,若无家主庇护、绸缪于未然,只怕……远宁之事就是教训!叔父再殚精竭虑,终究无家主之名,做许多事情难免掣肘,而如今伯父已闭关半甲子,从未再出现于人前,连七星定灵盘都已再度择主,我……我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
世间灵物,若非前一任主人殒命,绝不会另择新主。
正因卢氏的七星定灵盘在二十年前突然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童子为主,世人皆猜测卢家那位“闭关”数年的家主已经陨落,只因始终不见元婴修者陨落的天象,传闻这才渐渐平息。
而如今看来……
连叶清桓也不由为之一叹。
虽说生死有命,但只要生而为人,这些事大约永远是看不开的。
卢质还在笑着。
可这时的笑却又与方才全然不同了,有湿意从他眼角微微蔓延出来,与他鬓边星点的花白一起,在灯火之下泛起细碎微凉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撩开衣裳下摆,单膝跪了下去:“卢质拜见家主!”
卢景琮没有避开,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面色已沉静下来,微弯下腰,伸出手去:“叔父请起。”
……
除了在场的四个人,或许不会有人猜到六大门派之一的停云城就在这简陋的方寸之地突兀地换了一回家主,而即便是在场的四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人在片刻之前预见到事情的发展。
就连卢景琮自己,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一日,也只能感叹一句仓促草率。
然而,虽然仓促草率,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而这个时候,新上任的停云城主只吩咐了一句:“明日令人将伯父陨落的消息通告各处,准备迎接吊唁之人。”
随后就认真地听卢质讲起了名叫《云麓山水志》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卢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口中说着是秘辛,却连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完全没有离开这间客院的意思。
他先略略说了此书的成书年代与存放之处等琐事,随后盯着叶清桓,将话题一转:“你们所遇见的那一位先人的名讳,从未被知晓,但先祖曾留下笔记,其中有过些许蛛丝马迹,让吾等后人能够推断出她应当是先祖的一位女性长辈,对他有教导抚养之恩。”
叶清桓道:“是他婶母。”
卢质明显地愣了一下,温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怅惘。
“含光前辈,”卢景琮突然插话,“可否请前辈告知那位先人的名讳,以便晚辈等人世代祭拜供奉?”
叶清桓略显惊奇地看向他,难得没有惯常的不悦,审视地打量了他一会之后,稍作沉吟,出人意料地抬手将素问剑抛了过去:“虞姨若见到卢家后人如此,应当不会太过失望。”
这在他而言,已是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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