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私底下要分得清亲疏内外,当着夫家人又要体面有礼,看起来是一碗水端平,只有把这样八面玲珑的妙人指派给出嫁的女儿,娘家才能安心”——这是外祖母当年对她说过的话,那时没人料到她会进宫,外祖母相看上金陵信国公苏家的五公子苏世独,为此曾和她有过一次长谈,还派了两个原籍金陵的婢女伺候她,让她习惯江南的吴侬软语。
她本以为苏家就是自己的终生依靠,可惜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能依靠的最终还是自己。
丝绳又从指尖滑脱,结成一团乱结。
“呀,盈盈输了。”父亲一回来就看到女儿呆望着凌乱的丝绳,笑着抱起她,“你们也不让着小姐?”
琼枝和喜枝都从榻上起身,帮父亲斟了一杯明前龙井。
琼枝道:“怕是爷没玩过这女孩儿家的游戏,翻花绳可没法让。”
父亲但笑不语,把女儿放在床上,仔仔细细盖上蚕丝小被。
喜枝帮着放下帐钩,可眼神飘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要吹灯告退时,父亲唤住了她。
“喜枝,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完,不要吞吞吐吐,看了难受。”
喜枝喉头滚动几下,嗫嚅道:“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和侯爷说。”
父亲道:“说说看。”
喜枝道:“小姐方才啼哭不止,喊着要侯爷和夫人,郝——”刚要说出郝嬷嬷,却被琼枝不着痕迹地狠狠掐了一下,改口道:“好像说是冲撞了邪祟。”
父亲浓眉一挑,道:“听谁说的?”
喜枝哆哆嗦嗦道:“是……是奴婢自己想的,奴婢也是担心小姐……”
父亲没让她说完,“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小姐是见不到爹娘所以啼哭,如有再犯,全当诅咒主家处置!下去吧。”
“是!”喜枝缩着肩膀,颤颤巍巍地和面无表情的琼枝一同告退。
莫说是琼枝,连冉念烟都看得牙痒痒。这个喜枝人倒不坏,可就是太愚蠢,不分时间场合,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样想着,就板着小脸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枕头上五福捧寿的团花。
父亲坐在床边,摸着女儿的小手,笑道:“我们盈盈福大命大,诸神呵护,莫说邪祟,就是活太岁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是不是?”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枚不容他人觊觎的珍宝,这让从没体会过父女之情的她感到说不出的滋味,像是感动,又像是茫然,不知所措中,只能装作睡着了。
在父亲的怀抱里,她放下了所有思虑,好像真的变回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睡得无比安心。
第二天一早,父亲离开家去往兵部。他此次回京是征战后修整,平日里在家带职闲住,定期回兵部报到。
冉念烟昨晚睡得很好,今天精神不错,让琼枝领着自己去花园里散散步。
她并不喜欢有太多人跟着,在公府时只有翡清、宝清两个和她亲厚的丫鬟日日相随,一起住在母亲出嫁前的梨雪斋,抚琴观花,翻两页无用之书,做几件无益之事,倒是自成一派闲趣,就算深宫十年,众人环绕,她最喜欢的还是当年在梨雪斋簌簌花雪下的自由时光。
寿宁侯府也有一株梨树,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株树就在花园东侧假山旁的月洞门外,若不是一树繁花灿然溢目,没人会注意到那个僻静的角落。走得累了,冉念烟就让琼枝抱她去梨树下的石凳上小坐,却看见落了厚厚素白花屑的石凳上早已坐了两个人。
是堂姐冉念卿和冉珩,身边站着的是他们的奶娘崔氏。
“三妹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堂姐,还没等冉念烟反应,堂姐已看见了她,笑着挥手招呼她。
“是大小姐和二少爷啊,万福。”琼枝笑着问安,却不需行礼,因为她怀里正抱着侯爷的女儿。
冉珩哒哒哒跑过来,踮起脚要抓冉念烟鞋尖上的小绒球。
“哎,别动,吓着三妹妹!”冉念卿握住弟弟的手,歉意地看了一眼琼枝。
冉珩不高兴了,“我就是想和三妹妹玩,三妹妹都没说不要,你管东管西好烦啊!”说完,闷闷不乐地跑回石凳上抱着腮帮赌气,崔氏拍他他也不理。
堂姐只能又跑回去哄弟弟。
冉念卿一直是这么委曲求全,所有人的想法她都会顾及到,就是不顾及自己。
冉念烟一直觉得亏欠堂姐太多,这时怎能不帮她解围?于是让琼枝放下自己,小跑着来到梨花树下,小小的丸子发髻一颠一颠的,琼枝在后面紧追,唯恐她摔跤。
她坐在冉珩和堂姐身边,“二哥哥,我和你玩!”
冉珩嘟起嘴,把手里的毛笔和字帖都丢在石桌上,大声道:“没什么好玩的,姐姐又逼我练字!”说完又想了想,喜道:“要不咱们俩比写字吧!”
琼枝和崔氏都笑了,堂姐厉色道:“你又想欺负三妹妹,她这么小,都拿不起笔。你自己写不好,想找个垫背的!”
冉珩道:“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冉’字我就写的很好,‘珩’字的笔画实在好难,我记不下来啊!”
冉念烟被堂兄堂姐的对话逗笑了,指着自己道:“我要写,姐姐……教我。”
崔氏掩嘴笑道:“不得了,咱们三小姐小小年纪就要识文断字了!”
琼枝也笑着牵起冉念烟的小手,“小姐,让大小姐和二少爷好好练字,奴婢带你去别处玩,好不好?”
堂姐想了想,道:“不,就让三妹妹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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