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看出女儿和女婿之间的眉目传情,不过他也不至于尴尬地离开,或是难堪地出言打断,他们之间与其说是柔情蜜意,不如说的安心和默契。
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从突厥回到大梁,再一次看到徐问彤时的情景。
那时,她的眼中也是同样的安心与默契,只可惜自己不配。
他轻叹一声,决定把这里留给他们。
流苏和笔架很快追了上来,尤其是笔架,都快哭了,直到看见堂上熟悉的身影,眼泪又哗啦啦淌下来,放心地嚎啕大哭,再没有一丝顾忌。
哭声很快惊动了徐夷则和冉念烟,扭头看去,正看见流苏揪着笔架的衣领要把他带走,嘴里嘀嘀咕咕,都是怪他煞风景。
徐夷则摇着头笑了,“我们之间有什么风景可煞?”
冉念烟道:“你要觉得没有,那我也无所谓。”
徐夷则不由得又是一怔,忽而笑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这样和我开玩笑?终于不再处处设防了?”
冉念烟却摇头道:“不是玩笑。”
她说着,坐在他身边的小桌上,恰可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就像那天,在慈宁宫中,一身朝服的他俯视着自己。
都是久别重逢,心境却是不同的。
徐夷则的心漏跳一拍,想把她的言下之意问得明明白白,却也知道,再问下去才是煞风景。
有些话是注定不能在明亮宽敞的正堂之上诉说,偏要在灯火昏昏的静室,才能畅快地一吐肺腑。
二门外已停着徐府的车马,徐夷则破天荒的没有骑马,而是坐车。
冉靖亲自送别女儿,冉三爷也来了,唯独不见冉珩的踪影。
冉靖说他已经被关在院中,要等齐王发落了之后,再斟酌如何处置他。
冉念烟心下暗笑,她用自己当筹码,父亲终于能自私一回,这种时候再讲绝对的公平,无非是把冉家拱手让给不合适的人。
可她眼下最头疼的,却是徐夷则为何偏偏要坐马车。
她总觉得这人还有别的意思。
马车内燃着小小明烛,光线倒是幽暗暧昧,只是车轮辚辚,偶有颠簸,算不上静室。
冉念烟正想问他,却见他的脸色白了下来,虽然还在笑着,豆大的汗珠已挂满额头。
她随即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病了,就是身上有伤。
毕竟在诏狱走了一遭,有伤病也不是奇怪事。
冉念烟也觉得冷汗直下,那些锦衣卫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刷洗、炮烙、重枷、弹琵琶,当时的她只觉得是用来对付朝廷叛逆,无所不用其极也无所谓,现在却后怕起来。
曾有多少冤屈的人受过无妄之灾,也许都是因她而起。
她失神的摩挲着他的前胸,仿佛能隔着衣料探索受伤的所在。
徐夷则依然笑着,没有比看她为自己担忧更令他欣慰的事。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缓缓移到自己的右肩。
“别怕,是这里,一点轻伤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冉念烟能感觉到,手掌下,他的肩膀正微微痉挛着。
方才在冉家,他就是这么硬撑着的吗?
“要不要直接去医馆?”她问道。
徐夷则摇摇头,“不行,在诏狱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外人一旦知道,就会窥见齐王和徐夷则的嫌隙,想方设法从中挑拨。
明知道他受了伤,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不管其他了,冉念烟直接扯开他的衣襟,虽然已经尽量快速且小心,还是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随后映入眼帘的是染了血的中衣。
原来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硬撑着,她倒吸一口气,责备地看着徐夷则,解下自己的衣带扎住伤口,暂时止血。
他竟然还在笑,虽然很虚弱,嘴角依旧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算很疼,真的。”像是急着取信于她,徐夷则自己揭开被血浸染的中衣一角,“已经处理过了,只是不小心又裂开了。”
右肩的确缠着层层白纱,看不见伤口,从浸透白纱的鲜血,不难想象伤口是何等严重。
她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飞驰向后的街景,催促外面的笔架和流苏,一阵挥鞭声后,马蹄更急,颠簸也越厉害,担心撞到他的伤口,冉念烟索性将他揽在怀里。
照顾伤者大概是每个人的天性,她这样想着,并不断地安抚他:“快到了。”
徐夷则在她软玉温香般的怀中合眼养神,笑道:“你不好奇这伤是怎么来的。”
话音还没落,纤细的手指轻点在他苍白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安静些,留着体力。”
她的话像咒术,徐夷则顺从地不再做声,只是看着借着车中摇曳的烛光和街上朦胧的灯火,静静看她,她一直紧盯着窗外,似乎是归心似箭。
只要回到徐府,便要马上为他延请大夫医治,冉念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忽然又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低下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虽然已经止血,血流的还是很快,连外袍都浸透了,也沾染了她的衣袖。她胡乱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而他也听话地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马车停下,前来搀扶冉念烟下车的流苏,被满身鲜血的徐夷则吓得险些跌下去,又在冉念烟的眼色下捂住嘴,不敢叫出声,而是扯了扯笔架,让他帮忙,和冉念烟一起把人扶下车。
徐家门前已立满了等候的人,徐衡、徐徕各自带着随从迎候,徐太夫人未能亲自来,也派了听泉来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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