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停妻再娶所生之子,哪个都不是良善之辈,帮谁都不讨好。他们不是自诩为正统,最重伦序礼法,让他们乱上一回就知道什么叫正人先正己。”
郝嬷嬷哑然,良久才喜道:“夫人竟有这般见识!”
母亲苦笑道:“我倒恨不得浑浑噩噩一辈子,再说,家里有二哥照顾着,用不着我费心,侯府才该是我专心经营的。”
话才说完,沁芳忽然进来禀报:“夫人,南府的柔则小姐刚刚出痘了,太夫人让各房看看自家的少爷小姐可还安善。”
母亲松了口气,“不妨事,盈盈一岁前出过了,家里其他孩子呢?”
沁芳道:“几位少爷也都出过了,只有四爷的宝则小姐没有,已先请了郎中入府调理了。柔则小姐今儿一天都在房里哭,没怎么出来,想来没事,不过是求个稳妥,特来问问。”
既然丧事已毕,又出了疫病的传闻,母亲也没心思留下去,第二天就命人收拾箱笼,准备隔日一早离开。
离开前一夜,天阴沉的不见一丝月光,密层层的浓云间劈下一道雷,秋雨骤然而至,地上腾起一片水雾凝成的白烟,纷乱的雨声敲得人心慌。
三更时,梨雪斋的人都已睡下,大门却被叩响了。
披着蓑衣、满腿泥泞的洪昌跑了进来,嘴唇冻得发僵发抖,使他的语调变得冷硬怪异。
“三夫人临盆,老夫人乱了方寸,请夫人速速回去一趟!”
母亲震惊地从椅子上坐起,“你说什么!”
若按十月怀胎推算,三婶娘的孩子应该在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降生,如今才入十月,足足提前了近两个月。
洪昌道:“是家里出了点事,小的不便细说,夫人回去就明白了。”
母亲感到不祥,不忍惊动女儿,就让奶娘陪她留下,临走前嘱咐道:“别带小姐出去,尤其别和四弟家的宝姐儿在一处。”
其实冉念烟早已醒了,躺在碧纱橱里将洪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早产甚至流产是宫中妃嫔的惯用手段,萧穆身子孱弱,自她入宫后后宫再没有喜讯传出,可是那些前朝秘辛她还是听说过的。
两位妃子同时有孕,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先降生以便争夺储君之位,竟刻意用药让孩子不足月就脱离母体。
明明无孕,为博圣宠而弄虚作假,最后嫁祸给与自己敌对的妃嫔,诬陷她暗地下毒。
每天服用安胎药,用心调养着,若不是有特殊原因,三婶娘怎么会平白早产?
若是为了栽赃母亲,母亲半个月来不在府中,只要想想都觉得勉强。
难道是对付大伯母?以大房在祖母心里的地位,根本对三房构不成威胁,三婶娘何至于用亲生骨肉去赌。
总不会是为了陷害三叔父吧!
她自嘲一笑。
奶娘知道她是醒着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服侍的小姐就是和别的孩子不同,一双眼睛通透的仿佛能看到别人的魂灵里,小小年纪,什么事都心里有数。
她拍着冉念烟的背,小声道:“小姐,睡吧。”
冉念烟也不在奶娘面前隐藏,翻身问道:“三婶娘为什么会提前生弟弟妹妹?”
她没生育过,觉得问问奶娘也许能得到答案。
奶娘低头垂目,颇不自在地扯着她的被角,“小孩子不该问这些,等长大了就明白了。”
冉念烟道:“那咱们天一亮就回去。”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奶娘并没回答,可她知道奶娘从来都是顺从的,永远不会质疑她。
☆、第十四章
第二天,奶娘带着冉念烟回到寿宁侯府,远远看见一人跪在二房的院子里,走近一看却是浑身雨水的紫苑。
奶娘想问一句,可终究忍住了,没直接到正房请安,而是先去了西跨院。
小文和其他几个小丫鬟正在收拾花样子,奶娘随手拿起一张,是麒麟送子的,因而问道:“这些不是给三夫人准备的吗,干嘛收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奶娘已感觉到事情不对。
小文没精打采地偏过头,道:“昨儿晚上三夫人得了一对龙凤胎……”
“双生子,这是喜事啊!”奶娘道。
小文摇头道:“一落生就没了一个,只剩个少爷了。”
奶娘了然,小声道:“剩下的那个……是少爷啊。”
冉念烟知道奶娘在替她担心。
奶娘又问:“紫苑姑娘怎么在院里跪着?”
她话还没说完,小文的脸已经腾地一下通红起来,胡乱把花样子塞进炕柜,没头没脑地逃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正绕线的小丫鬟道:“这话说来可长了,您小心手酸,把小姐放在椅子上吧,我慢慢给您讲!”
昨夜母亲冒雨回到侯府,立刻去了三房,隔着门就听见三婶娘在房里惨叫,房里出来一个稳婆,说是难产,又是第一胎,三婶娘不懂配合,怕不能全保住,到了要紧关头是保大还是保小。
三叔早就慌了,在屋檐下踱来踱去,肩膀湿了半边,听稳婆这么说,当即红了眼眶,看向母亲,问她:“二嫂,您看呢?”
还没等母亲说,门里突然传来三婶娘的叫骂声:“挨千刀的,冉家没一个好东西,把我的命交给你们这些奸夫淫~妇定夺?休想!”
这话说得响亮犀利,就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快剪刀划破嘈杂的雨夜,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母亲的脸也越来越冷。
“三弟妹这是什么话,女人生产时阵痛难忍,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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