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慌。我下手很轻,但是你的头会很疼。”
白振轩打了个寒噤,“多疼?”
“疼到想死。”骆雪音淡淡道。
白振轩蹙了蹙眉头。
骆雪音摆好了针,又去医药箱里拿出两条绳索。白振轩不解道:“你拿绳子做什么?”
“捆你呀!”骆雪音依然轻描淡写的。
白振轩低呼了一声,“啊?”
“哦。”骆雪音道,“你不要慌,我下手很轻……”说话间,她已经将白振轩整个人捆在了病榻上。白振轩的手被牢牢固定在身子两侧,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粽子。
白振轩道:“为什么要捆我?”
“哦,你不要慌。我下手很轻……”骆雪音已经拿起一根足有七八寸长的银针到烛火上反复烤着,她回头给了一个白振轩冷冷的笑:“给针消毒。你不要慌,我下手很轻……”
白振轩简直要翻白眼了,他道:“我没慌。”
骆雪音直起身子,看着白振轩道:“既然不慌,我就和你说几句话,施针之后不能和你说,因为怕你太痛会昏过去,我说了什么,你也就都听不见了。”
白振轩心里毛毛的,点头道:“请说。”
“知道我是谁吗?”
“骆神医。”
“错,你应该叫我继母。”
“继母?”白振轩一惊,怎么可能?母亲才刚刚去世,父亲就续弦了?
骆雪音继续道:“我叫骆雪音,是你父亲的填房。何谓‘填房’?丈夫原配妻亡,再续之妻称‘填房’。填房多为年轻寡妇或大龄姑娘,或为翁婿关系密切,长女出嫁后亡故,以次女续配。我的情况属于大龄姑娘。我从十几岁开始就梦想着嫁入白家,不过不是因为看上你父亲,普天之下,比你父亲有权有钱,比你父亲年轻,又长得好看的男人比比皆是,我嫁给你父亲图什么呢?”
“图什么?”白振轩不自禁就顺着骆雪音的思路走。
“图你白家的强金阁。我等了十年,你母亲才翘辫子,不过要不是你这个不孝子,我还是没有机会嫁入白家。因为如果不是脚瘫,你母亲不会央告我给你施针,而我也没有和你母亲做交易的机会。”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白振轩心里越来越迷糊,眼前的女子容貌出众,笑容讳莫如深,却如一团迷雾,令人看不分明。
骆雪音冷冷笑道:“你母亲死了,不是病死,而是自裁,为了她心爱的儿子,她自裁了。”
这个说法令白振轩一时无法接受,他战战兢兢道:“我不明白。”
“那我说直白一些,因为我骆雪音施针救人,一为权贵,二为亲人,从来没什么医者仁心可言。可是你白家非富非贵,又与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救你?除非你父亲肯娶我,哪怕是让我骆雪音做白家一个卑微的小妾亦无不可,即便是小妾,我也算你白振轩的庶母,那你便是我的亲人,我即可为你施针,可是你父亲死守着白家男子只许娶妻不能纳妾的破祖训,不肯纳我为妾,我也只好对你爱莫能助了。谁知你母亲爱子心切,你父亲不愿意破坏祖训,她倒愿意为儿子牺牲性命。她死了,你父亲便能娶我为填房,于是,祖训保住了,我又做了你白振轩的继母,我当然得为自己的继子施针,这样咱们总算沾亲带故。”
骆雪音风轻云淡一席话,早在白振轩心里翻江倒海。他想挣扎着起来,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自己悲剧的心情,两只手却被死死绑缚住,不能动惮。
“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害死了我的母亲!”白振轩吼叫着,忧愤难当。
骆雪音阴森森笑道:“错,害死你母亲的是白家的祖训,如果祖训允许白家的男子纳妾,那你母亲就不必死……”
白振轩欲哭无泪,他痛苦道:“如果不是这祖训,母亲何必自裁?心砚何必枉死?”他终是又以一声大吼来排遣心中愤懑。
吼完时看见骆雪音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白振轩不由愣住。
骆雪音道:“吼完了吗?吼完了,我就要施针了,施针时切忌情绪激动,否则很容易施针失败。要知道这唯一让你恢复健康的机会是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可是我亦只有七八成的把握,如果你不想你母亲白死,就把嘴闭上,配合我……”
骆雪音说着,重新将手中的针放到烛火上烤,她给了白振轩一个冷冷的笑道:“你不要慌,我下手很轻……”
白振轩心塞到不行,只能干瞪着两眼。
※
梅香坞的园门之外站着白家所有人,大家无比焦急地看着那扇从内紧锁了的园门。
主子们,丫鬟们,小厮们全都翘首以待,全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新夫人为什么把大家都关在园门外啊?连少夫人都不让进。”
“说是清场,否则会干扰她施针。”
“新夫人真的能让少爷站起来吗?”
……
没有人敢接这个话题。
白云暖的手绞在一起,又绞在一起,指甲都要被自己抠出来了,浑身都在冒冷汗。她心里求神告佛,反复安慰自己,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母亲一定不会白死的。
在场的人无不和她一样紧张,唯独王丽枫站在人群中淡漠的,寂静的,无声无息的,仿佛这世上一切喧嚣都与自己无关似的。至于园门内病榻上躺着的那个被称作她丈夫的男人,亦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人群中,杨沐飞一直附耳安慰白云暖几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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