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住在一路之隔的传说中的花园。他那么好,像是在云端,又像是在梦里。与他的牵连,是她在这污浊如泥沼的世界唯一洁净且美好的一部分存在。在天空仿佛都要被雨下出一个窟窿之前,雨势好像收住了,只不过厚重的云层依旧乌压压的没有散去。方灯拍了拍手上的污泥,坐在围墙上往下打量。她是野惯了的人,借着陡峭的地势和路边的一棵芒果树,翻上傅家园一侧有些崩塌的高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这个角落并没有朝着巷子,没人会发现她,原本竖立在围墙顶端的锐利铁条也崩出了个缺口,正好可以容她坐在上面。她嚼着中午老杜塞给她的泡泡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他居住的东侧小楼就在跟前,不过门窗都朝着另一边,她的脚下是一小片开阔的空地。角落里有个顶上塌了一半的小凉亭,凉亭边是口井,四周花木繁茂,并不似正门那一边的荒凉。方灯还在想要不要跳下去看看,忽然明白了这里的一花一草为什么被修整得很好。因为她要找的人手里拿着花剪,正在她视线所及的转角尽处,低头给一盆她叫不出名字的盆栽修枝,似乎并没有发现外墙上坐着的不速之客。他在外给人的感觉并不易亲近,说不上冷漠,但就是显得疏离,和什么都像隔了一层,中午的时候一度让方灯不知所措。她觉得他在家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像个真正有钱人家的孩子,虽然有钱人家的孩子通常会做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反正不是现在她所看到的那样,卷着袖子,裤脚都被花草上的雨珠打湿了,一侧的脸上还有点泥。他的动作很熟练,眼神专注,花剪在他手中轻巧而灵活,这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方灯也放肆了起来,随手捡起墙头上的碎泥块轻轻朝他的方向扔去。泥块正好砸在他前方的玉兰树枝头,他伸手挡住了轻晃的树梢溅起的水珠,一扭头就看到了方灯。这次他脸上的惊讶是真真切切的。“傅镜殊,你是不是傅镜殊?”她也觉得这句话有毛病,自己先笑了起来。“你跟着我干什么?”他没有笑,却也不像生气。方灯说:“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中午你为什么不问?”她想要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吹了个巨大的泡泡,没想到用力太猛吹破了,泡泡糊了一嘴。她不确定他嘴角是不是闪过笑意。他说:“中午?哦——我怕你讹我。”这样的话他说起来也轻描淡写。方灯悻悻地去撕嘴角一圈的泡泡糖,糊上去容易弄干净难。“什么破糖!”想也知道老杜给的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她不愿承认自己忽然变得糟糕的心情是因为傅镜殊看似无意却直切要害的一句话。他没有再说话,竟然又低头去修剪那盆奇形怪状的破盆栽。方灯越撕泡泡糖,心里就越堵得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我搬进来那天起他眼睛就色迷迷的,总想着占便宜。”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去踢院墙内的树枝,“是,我也占了他的便宜,可那是他活该!总得有人给他点教训。”她义正严辞义正词严地说完,自己也觉得没劲。她是正义的使者?骗鬼去吧。“我爸一时间是肯定交不上下半月的房租的。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她不想被老杜夫妇俩赶出去,不想再搬家了。那出租屋虽然臭烘烘的,但是她已经觉得很好,至少那里还有一扇窗。她说完横下心去看他的反应。他还是面朝他的盆栽,做出修剪的姿势,剪子却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可没有酒,不是你的房东,也没有钱。”没有过多的道德批判,没有轻视,也没有安慰和怜悯。方灯听了却出奇地心情好转了,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你怎么会没有钱?你有那么大的房子,和那么大的花园。”她边说边用手比划,“有什么是你没有的?”她的动作幅度大,险些坐不稳,人在墙头摇摇欲坠。傅镜殊说:“我还没有医药费,去付给一个摔断腿的人。”方灯发现,和他这并不太热情的人比起来,他说话的声音着实让人如沐春风。柔和、克制,不紧不慢,仿佛天生有着让人心悦诚服的力量。她想,假如这个声音要说服她黑夜是光明的,恐怕她也会相信的。“你还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要不我替你浇花吧,我的力气不小。”“谢谢,刚下过雨,花都会被你浇死……喂,你可别跳下来……”他话还没说完,方灯已经匍匐在墙角的草丛里。“……小心!”方灯刚想站起来,冷不防看到不远处草丛中蹲伏着一条白色的大狗,想起他的后半截话,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早知道院子里有狗,她当然会更小心。“妈呀……叫住你的狗!”方灯捂着脸瑟缩后退。傅镜殊没有动,那条白色大狗也没有动,她揉了揉眼睛,不怪她眼误,天色暗了下来,草丛里藏着座石头雕成的狗,体态大小和真狗无异。“我是让你小心别崴了脚。”“你怎么不把话说全了?”方灯灰头土脸地凑近去看那条石狗。不对,那“狗”下颌更尖,双耳直立,虽然在园子里饱受风雨侵蚀,雕刻的细部纹理已不可辨,但还是能看出它野性诡异的神态。这不是狗,而是狐狸。“难怪有人把你家叫做‘狐家园’。”早先时候听到这种叫法,方灯还以为是当地口音“傅”、“狐”发音相似的缘故,就好像他们把“方学农”叫做“方血脓”。没想到这里真的有“狐狸”。她说话的时候回头去看他,惊讶地发现他脸上带着笑意。是因为她摔下来的窘态吗?他实在应该多笑的,在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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