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间鱼香四溢,萧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了入口即化的雪白鱼r_ou_,忍着不去看火上还冒着香气的鱼,别过眼道:“……还行。”
“那当然,”宫饮泓好似得了天大的赞誉,眉飞色舞地自觉拿过他手中的匕首,又给他戳了一块鱼腹另一侧的r_ou_,笑眯眯地说,“吃吧。这里没别的好吃的,就知道你喜欢吃鱼,出去之后带你吃别的!”
萧熠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鱼?
“很奇怪么?”宫饮泓咽下了一块微焦的鱼皮,挑挑眉,“苍云台,我也在。灌蟹鱼圆,楚夷花糕,五色鱼饼……”
每一样都是他偷尝的。
萧熠面色乍变,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顿时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宫饮泓丝毫没有危机感地接着道:“不过我不明白,如果你想吃,为什么不叫云秋刀给你上呢?堂堂神君,犯得着偷吃么?”
萧熠眯起眼,仿佛浑身长出了刺,寒气四溢间厉声道:“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啊,”宫饮泓含笑迎上他的目光,火光中眼眸有种异样的暖色,“不过,神君就该随心所欲,心想事成,不是吗?”
随心所欲,心想事成。
萧熠脑中霎时闪过许多画面,想起幼时因为犯了各种禁忌而被关禁闭的自己,冷笑着几乎要翻个白眼,却仍旧只是拂了拂衣袖,淡淡道:“神君自当自律。”
宫饮泓凝眉看着他,眸中闪过混杂着些怒意和难过的奇特情绪,复又展颜笑道:“没关系,你已经不是神君了,以后吃什么都可以。”
萧熠警告地逼视着他,愠怒地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是神君。”话音刚落,忽瞥见手中快凉掉的鱼r_ou_,声音陡然一冷,“转过去。”
“……嗤。”宫饮泓摇头一笑,转身背对着他,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嘀咕,“好吃吧?下次给你用蒸的,再配上酱料,比这个还好吃呢。”见四周一片寂静,什么动静也无,他回头得意地一笑,“没人追来,这些笨蛋八成是追丢了。”
“你的同门都跟着另一个人,”萧熠吃完了鱼,身躯也无法维持地再次虚化,将匕首掷回他手上,“纵然让你当上门主,恐怕也不能服众。”他还记得宫饮泓和同门相争时说过的话,他要杀自己,无非是为了万法门门主之位。
他此时齿颊余香,口气都温和了几分,眸光幽深地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朝夕城可助你稳坐门主之位。”
傲气的神君原来这么好拐,只一条鱼就打算前嫌尽弃,与他结盟。
宫饮泓伸长了双腿倚靠在岩壁上,把玩着刀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你别以为魏玄枢很厉害,我谢师兄在的时候,门中谁不拥戴?谁会把他放在眼中?那时,王师弟整天都站在门外求见我师兄,不过师兄说他心性多变,不堪为伍,派我打发他,我便躲在树上,用师兄给的点心扔他,哈。”说到此处,他笑意忽地一黯,盯着跳跃的火光,面上闪过一抹悲恸,半晌,涩然低语,“可惜,谢师兄死了。”
萧熠不为所动地淡淡道:“而你没有本事收服他的势力。”
宫饮泓仿佛被狠狠戳中了痛脚,浑身一颤,飞速抬眸,猛地欺身而近,铿地将匕首c-h-a进了他身后的岩壁:“你会不会说话?!”含怒双眸与他冷漠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忽回身忿忿将剩下的鱼r_ou_全塞进了嘴里,报复似的一口气吃得j-i,ng光。
呵,原来被自己说中了。
萧熠微挑眉峰,昂首端坐,垂眸不语。
一时间无人开口,四下里只有火光燃烧噼啪作响之声。
宫饮泓负气地三两下灭了火,躲在黑暗里取出怀中的小琴乱弹一气。过了一会儿,细微的铮铮声渐渐平复下来,化作萧熠熟悉的神弦歌第三曲,《圣郎曲》。
“……不错,”琴声中,宫饮泓忽幽幽开口,“我没本事收服原本属于谢师兄的势力。”
“从小到大,我在他的庇护下,虽也吃尽了苦头,却从不用c,ao这些心。我以为这场争斗师兄一定会赢。可是在万法门中,从来没有一定的事。当初师父将我带回门中,允诺我有资格追逐门主之位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今天。”
萧熠神色一动,忽想起了那件轰动江湖,流传至朝夕城的传闻:据说公输煌年轻时惩j,i,an除恶,很是收拾了许多恶贯满盈之徒,却对那些恶人留下的子嗣网开一面,不仅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带回了万法门收为徒弟,为了弥补他们的丧亲之痛,承诺将来会将万法门主之位传给其中之一。
听闻这传说时,他还道公输煌不过是做戏,没想到这群人当真被他养大,还抢得如火如荼。
萧熠眸光一转,冷声嘲讽道:“公输煌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难道为了门主之位,便将之一笔勾销?”
“不共戴天?”宫饮泓弹完了最后一个音,指尖停在琴上,嗤地一笑,“一边是罪有应得,一边是恩重如山,我凭什么报仇?”顿了顿,他双眸泛寒地恨恨道,“但谢师兄不是罪人,他的仇,我非报不可。”
……所以他想当门主,只不过想给师兄报仇?
那有何难?
“谁杀了他?”萧熠恨不得三两下劈了这个人,好回去继续做自己的神君。
“师兄死在昆华洞里,”宫饮泓咬牙道,“那是门中禁地,只有下一任门主才能进去。我闯了三次,都被守门人拦了下来。”他拇指抚过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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