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仅剩的一颗药丸掉在妆台上,咕噜噜滚到地上,谁都没去捡。
“你很怕我老?怕我死?”她冷淡一笑,问他,“申屠锐,你老实告诉我,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不怪你。你对我……”她想说你对我这么好,可她说不出口,看见昨夜他和紫孚那一幕,她哪还能说得出?“是想让我更忠心,更死心塌地,更好地配合你的计划吧?”等他觉得彻底控制了她的心,万无一失了,就会又做出万般无奈的样子,把她送给申屠铖吧?她呵呵地笑起来,看破他的确有些得意,“怪不得怕我丑,怕我老,等斓凰生了儿子,就到了申屠铖该神不知鬼不觉去死的时候了,就该用得着我了吧?”
申屠锐的脸色骤然铁青,直直地瞪着她,他的双眉紧皱时,就会出现一种极有魅力的狠色。
斓丹毫不闪避地看着他,暗自叹息,多么富有欺骗性的面孔,要不是旁听了他和斓凰花架里的对话,她真以为他是至情至性的男人呢!斓凰不是真的相信他,他又何曾真的相信斓凰?说不定他也早已暗自部署妥当,斓凰还做着当太后的春秋大梦时,他这个新皇帝早就率部杀进昭阳殿,稳稳坐在龙椅上了。他还担心她想不开寻死呢,她才不要死,她要好好看着,这群豺狼鹰隼一样的人,谁是自相残杀后剩下的那一个!
“你!”申屠锐腾地站起来,有些失态地发喘,他指着斓丹,似乎想一指头戳死她,忍了又忍,转身咚咚咚地走出去,脚步沉得像要把地板跺垮。
斓丹不在乎,迟早要把话说出来,由她说可以不必看他惺惺作态的好戏,免得自己又一时糊涂,中了他的什么奸计。
申屠锐走后,院子里和往日一样,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停止了,对面紫孚的厢房也毫无声响,大概不是和申屠锐一起走了,就是进宫和她主子密谋什么去了。
斓丹再一次有被困住的感觉,她在檐下慢慢地踱了几圈,安慰自己,至多还有两个月,斓凰产子就是巨变的契机。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再像一只鹌鹑一样,被关在这里了。
下午的时候,院外起了小小的争执,虽然她听不清内容,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斓丹走出去,果然看见了葛春,他风尘仆仆地背了个小小的行囊,手里还拿了截树枝当拐杖,看上去更老也更土气了,半点都没有当世名医的风范。
丫鬟拦着他不让进,又不敢太得罪他,只一迭连声地劝他:“等王爷回府,见了王爷再来诊病吧……”
斓丹走过去,问他:“是来看我的吗?”
葛神医还是看她八百个不顺眼,斥道:“不是来看你,是来看病!说得你就要死了一样,加急让我赶过来,结果还不让进,什么意思?!”
丫鬟也抱屈,“谁不让您进了,您不是顺利进了王府吗?只是王爷吩咐过,让你先见见他,再去瞧姑娘。”
斓丹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吧。”
丫鬟也不好再阻拦,只得放葛春进了院子。
葛神医的脾气还是那么急,进屋还没坐稳就示意斓丹伸手,按着她的脉诊了好一会儿,皱眉也不说话。
斓丹看他神色,似乎自己的情况并不妙,她还是比较释然的,平静问道:“是不是你药里的毒性已经压不住,我快要老死了?”
葛春皱眉瞪她,没言语。
“我还剩多少时间?”
葛春恼怒地啧了一声,训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药有什么毒?为了配齐药里的奇珍,又让它们相辅相成,我走了多少地方,费了多少心思?吃了这药,你还能死?你想得倒挺美!”
斓丹被骂得语塞,愣愣地看着老头子,“那个药……是补药?”
“呸!”葛神医恼羞成怒,“用了那么多奇珍异宝,怎么能叫补药?明明是神药!”
斓丹讷讷,质疑道:“可……我还是老了……”
葛春正要再骂,申屠锐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有一丝赧然,像撒谎被揭穿的孩子。
“你来得正好!”葛春对申屠锐也不客气,“你都跟她胡言乱语什么了?我好好的神药……”
“葛老,”申屠锐连忙打断他,“你看她的头发,按说不应如此啊!”
葛春翻着眼,“思虑太过!身子经过那样大的改动,元气本就虚透殆尽,就算用药调理着,也经不住自己糟蹋。”他又冷冷瞟了瞟二人,“你们这些日子不是也没鼓捣出孩子么,底子还没缓过来,自然不行。”
斓丹和申屠锐不约而同地呛了一下,斓丹满脸通红,申屠锐好歹脸皮厚,佯作无事,表情还是很不自然。
“那……这缕白发……”申屠锐叹气,发愁。
“好治。”葛春不以为意,打开自己的包袱,在里面翻腾,斓丹和申屠锐都好奇地看。只见他拿出一把小剪刀,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手脚极其麻利地揪过斓丹那缕头发,咔嚓一剪子,贴根剪断。
斓丹被他扯得头皮生疼,捂着哎呦。
申屠锐哭笑不得,只得呆呆地说:“果然很好治。”
葛春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费劲心力又制的十粒,再也没有了!要是这十粒还不能补回元气,那就让她死吧。”他站起身准备走,突然想起来,很不满意地瞪了申屠锐一眼,“以后人不到最后一口气了,不要找我!”
申屠锐被他训得讪讪的,跟着起身,“神医,葛老,老葛——别急着走,喝一杯再说,我有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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