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皇帝需得为圣上,主子爷不是谁都能叫的,太皇太后要称老祖宗,各宫嫔妃称主子,不得提及其名,便连同音字也需注意,若是提了那就是犯圣讳,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完了,死了,不好了这一类的话不吉利,不可乱说,更是不能在主子们跟前说,不然要挨板子。
宫里条条框框太多,哪怕是再活泼不拘的人也得叫这些礼法束缚成个呆子,成了傀儡。
今夜是魏七在司礼监的第四个夜晚,司礼监的住屋比净身房的要好上许多。
三人一间的大通铺,屋内有桌有椅还有一盏烛台。木门也结实的很,虽屋内无炭盆,只要但关起门来屋子里便很暖和,不似净身房那儿,夜里的风吹得破木门哐哐作响,扰得人不得安眠。
魏七这几日受足了折磨,每每学完规矩回来只觉得胳膊腿都要酸麻地没了知觉。
每日一回屋便拖拉着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也不梳洗净面,没了一点儿少爷毛病。
他这时候才知晓感激自个儿父亲从前强行令他随家中武师习些简单的强身拳脚,不然只怕到这儿的头一日便得与隔壁间的一个小子一同被送至掖幽庭里去。
吴家财与陈阿狗倒是还能顶住,其实只要能吃饱穿暖,这点子苦于他们来说就不是个事儿。
晚间用过晚膳后,魏七坐在床边想着算算日子今日极有可能是王安平的头七。
他左右思量最后还是同吴家财与陈阿狗商量着寻个法子祭拜一下那孩子。
吴家财二人听了魏七的话倒是愣了一下,他们不曾想到魏七瞧上去是个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儿,原来竟然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些日子众人皆受宫规折磨,若不是他提起,吴陈二人都要忘了今日可能是王安平头七。
“宫里头不许私自点火烧纸钱,这事儿晦气,贵人们最是不喜。” 陈阿狗迟疑谨慎道。
吴家财提议:“不若咱们折两个元宝就在这屋里烧了意思意思罢。”
魏七自然是答应,他看向陈阿狗,屋里的三人都需同意了这事儿才能办。
陈阿狗一番思量:“这法子倒是可行,成吧。”
几人商量好便开始找了几张厕纸折元宝。
魏七不会折这东西,只能笨手笨脚地跟着他们学,好半天才折好一个像样的,也算是心意了。
三人共折了十来只元宝,怕火烧得太大引来值夜内侍,只好一只只凑到火烛旁慢慢地烧,再扔进铜盆子里用水冲了。
吴家财烧元宝,陈阿狗门口盯哨,魏七则替王安平念佛经,这般烧了足足一盏茶的时辰才终将十来只元宝烧完。
人死灯灭,心意已到,几个孩子所能做的也只这么多,旁的也无能为力。
魏七原本只是想,王安平入不得祖坟,恐已叫他父母埋去了乱葬岗,若不替他烧纸钱,恐他就成了无人领的孤魂野鬼。
故今日才想着要祭拜,现如今也算是了却一桩事,魏七终于心安,爬上床闭眼入睡。
自这日之后,吴陈二人开始对魏七亲近起来。
魏七等人在这司礼监待了足足二十余日,张公公夸他们还算聪慧,道再过几日便可有所成,那时主子们一挑,再认个师傅,今后前途可就大好。
他笑呵呵地夸人,似乎忘了这批孩子进司礼监时共三十五位,现下只余二十四位,后一批进来的小子共四十位,才过了不到六日,就去了五个。
宫里头奴才们的命最不值钱,新来的奴才就更是如草芥,不论是谁都能往你头上踩一脚。
老太监们没有东西,久了便心思龌龊,见着长得秀气的孩子总忍不住要过去偷偷玩上一把。
好几个孩子因此没命,奇怪的是魏七这般模样竟无人沾染,想是上头有人庇佑着罢。
其中也有因嘴不严犯了忌讳而被杖杀的,圣上名讳铮,太子名讳隀俨,有两人因不小心提及争和重严二字被丈杀。
魏七一旁瞧着,起初愤怒不已,后来觉得荒谬不堪,渐渐地日子久了便也麻木。
他学会了沉默地听训,脑袋低垂,身子站得笔直,双臂垂下紧贴身侧,一动不动,也学会了闭上嘴巴。
又四日,距净身那日也已有一月,后日则是等主子们挑人的日子。魏七等人今日终于可以拿下c-h-a在尿道口的那小截玉米管。
自净身那日起,魏七还不曾细看自个儿那处,如今却是不得不面对这道伤疤。
他窝在被子里脱下里裤,颤抖着手去拔那截玉米管,手指微微用力,即使伤口早已结痂,这般拉扯之下仍是疼痛。
魏七咬牙狠心施力,轻微的噗声后,玉米管脱离伤口。挨过这阵疼后,魏七掀开棉被一角,一点一点地往里看。
下腹那处光滑一片,除却中间的一小块突起外跟女子那处无甚差别,伤口似铜钱大小,结了一层棕黑色的痂。
魏七扔下手中的玉米管,死死地盯着那处,他抖着手去摸,是平的。
这还是他自那之后头一回去触碰,真的是平的,没了,没了,魏七茫然喃喃,像是突然醒悟终于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
“啊!啊!” 他抬起头咬住手腕呜咽,满面是泪,泄露出的声音凄厉无助,似幼兽失母走投无路。
我是个怪物! 我成了个怪物! 不男不女,雌雄莫辨,是个阉货!
他的眼神渐渐癫狂,手指施力去扣那层丑陋的痂。
撕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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