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剥了下来:“公子,我想去尝尝那凤仪汤饼。”
“好好听,别多事,”常山公主不耐烦地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难得本公子发善心带你来长点见识。这场清谈乃是旷世的盛会,必能流芳百世,你能亲眼目睹两位大家的风姿,聆听其高谈阔论,是多么三生有幸呐!”
对常山公主长篇大论的幌子,钟荟言简意赅地答道:“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可是小的饿了。”
常山公主气不打一出来,拿麈尾往她头上连拍了三记泄愤:“你午膳吃了多少东西以为本公子没看到么?”
钟荟想了想,她总计吃了八样果子,六碟糕饼,三样肉膳,两种水族,外加一荤一素两道羹汤,才两个时辰便喊饿是有些说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小的馋了。”
常山公主被这如此坦荡又厚颜无耻的回答噎了个半死,饶是她巧舌如簧也拿这没脸没皮的小娘子没辙。
钟荟看公主的脸色不好看,连忙又狗腿地顺着她的心意道:“看那卫郎长得这样好,想必同名的汤饼也是格外标致的,小的去替公子掌掌眼。”
“那你自个儿去西门外吃去吧,莫走远了,叫拐子背走了本公子可不背这锅,只当你是自己走丢的。”末了看了看她那身僮仆妆扮和两道暗渡陈仓勾搭到一起的粗眉,觉得自己的担心也是多余,大方地一挥麈尾,眼不见心不烦:“去吧去吧。”
钟荟前脚刚绕到掩人耳目的屏风后头原路返回,卫六郎和虚云禅师的三番也已到了关键之处,两人俱是口干舌燥,便停下来喝茶休憩,顺便整理思绪。
卫六郎扫了眼谈助席上心神不宁的堂弟,心知他是为了什么坐立不安,微微一笑道:“觉着无趣么?此番结束后阿兄还要与禅师聊一会儿,你也很多年没来这崇福寺了,四处逛逛吧,那凤仪汤饼很好找,在西门外一棵百年梧桐树下,出门便能看到了。”
卫十一郎不好意思地起身向他阿兄和虚云禅师施了一礼道:“抱歉失陪了。”嘴上说着抱歉,脚却已经毫不含糊地挪动起来,仿佛生怕他阿兄后悔似的。
卫六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地对虚云禅师道:“这孩子让我们家里给惯得无法无天,倒叫高僧见笑了。”
虚云禅师答道:“卫居士与令弟情谊深厚,着实令人感佩。”
***
修长双腿已初具规模的少年郎与八岁的肥短身躯不可同日而语,钟荟早走了半刻钟,却叫他后来者居上,先一步抵达了卫郎汤饼摊。
摊主王二郎和他娘子有旁的事离开,因天色向晚,客人不多,便只留了十四五岁的小儿子守着摊儿。
那绿豆眼朝天鼻一脸麻子的小摊主指了指坐在草棚下胡床上等着汤饼出锅的卫十一郎,瓮声瓮气地对钟荟道:“对不住,最后一碗汤饼叫那位客人要去了。”
钟荟一听脸便垮了下来,忿忿地看了眼捷足先登的卫十一,觉得那张俊脸上写满了洋洋得意,讨人嫌得很。
就在她以小人之心揣度人家的时候,谦谦君子卫十一郎却对那小摊主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许多,劳烦您匀半碗给这位小郎君罢。”
不知为何,钟荟觉得那张脸比方才还要讨厌上三分,不过面上却是感激不尽,虚情假意地行了礼又道了谢。
草棚四面透风,里面原本挤了七八张胡床,因快到日暮时分,那心急的小摊主便将胡床都收了起来,只留两张在外面并排放着。钟荟刚刚受了人恩惠,不好意思将那胡床拖远,只得在卫十一郎身旁坐了下来。
好在卫十一郎也没有找小孩搭话的志趣,两人眼睛都看着支在炉子上的大锅,巴巴等着汤饼出锅。
那小摊主果然将一份汤饼分作了两半,用陶碗盛了端过来:“小心烫口。”
钟荟接了过来,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那摊主道:“听说你们这摊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卫家人来吃可以多加两片肉是不是?”下巴往卫十一郎那边点点道,“这不就是卫家人么,怎么不见多两片肉。”
小摊主吸溜了一下鼻子,有些懵了,他阿耶似乎是定了这么个规矩,可从未见过真有活生生的卫家人来讨这两片肉的,犹疑道:“阿耶阿娘不在,我作不得主......”该给便罢了,若是不该给,在他手上给了出去,他那母夜叉似的阿娘回来一数少了两片肉,怕是要从他身上活剐两片下来。
“哈,”钟荟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小摊主一眼,“你们挂人家卫郎的名号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趁的钱不知能买多少头猪了,连两片肉都舍不得,真真不要脸,叫什么凤仪汤饼,我看叫忘恩汤负义饼还差不多。”
十几岁的少年人脸皮薄,最经不得激,那小摊主当即拼着被他阿娘活剐,一挺胸道:“你这小郎莫乱说话,哪个说不给了。”说着就回转身去往其中一个陶碗中加了两片肉,重又端了过来。
卫十一郎觉得为了肉的多寡与人理论十分难为情,可心里又有些暖。他在豫州呆久了,与洛京有些格格不入,总以为都会人情淡漠,没想到这位作僮仆打扮的小郎君却是如此古道热肠。
他向摊主道了声惭愧,正要去接,却被一双小而白的手抢了先。
钟荟理直气壮地接过那碗多两片肉的汤饼便吃起来,卫十一郎这豫州来的乡巴佬哪里见识过大都会的世情冷暖,呆呆地捧着小摊主塞进他手中的陶碗,张口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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