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役里。死的是岐国将军应野平没错,站在这里的是海潮阁应野平也没错。”
他笑道:“不知姑娘是?”
庄意映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蓬老的门生,息婵。”
应野平瞧着庄意映,摸了摸下巴,“敢问姑娘,蓬老不住在这里了吗?”
庄意映点头,“在山头新建了屋子。”
应野平感伤道:“蓬老应是见这屋子伤心罢,毕竟染染……”
庄意映讶然的瞧着小安然居,这竟是息衍的娘亲曾住过的地方吗?那上边端端正正的字是她写的?为什么和银珂刀上的字迹大不相同?
她觉着,蓬老搬到山上去住应该不是因为伤心,毕竟两处屋子建的几乎一模一样……
庄意映看着那字迹,觉得那女子当真有趣的紧。
春季多小雨,日头还在上面高挂着,雨丝就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庄意映丝毫没有将这应野平让进自己的竹屋里躲雨的打算,她笑呵呵的指着小石子路道:“阁下顺着这条小石子路直走上去,便瞧见了。”
应野平笑了一下,“多谢姑娘。”
他的衣服料子避水似的,半丝儿雨也不见带在身上,庄意映瞧着他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
方才在日光下瞧不见,现在无根水一落,庄意映透过雨幕隐约瞧见,他的手腕上似是缠着一道红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不知连到哪里。他似乎也不怕被人瞧见,庄意映估摸着,八成是他施了个什么障眼法,而这法术对行尸不起作用吧。
她本来是想去花间走走散心的,看样子是去不成了。
庄意映走回安然居,转头望着门外的雨。
像有人在哭似的。
第62章出岫一
不知那应野平是否知晓一整座城的人因他惨死。
安然居枕着潺潺流水,少女坐在榻前,细细摩挲着闪着银光的小刀。
小刀躺在她手里,显得又乖巧又安静,这刀上并未附着太大的执念,想来她一生活的洒脱,就算是死,也走的坦坦荡荡吧。看她写的两手字迹,一恣意洒脱,一规规矩矩,她的故事想必有意味的很。
庄意映翻开了蓬老给她的书,封皮崭新,未有书名,纸张明显和里面泛黄的大不相同,是重新装订过的。
雨落在地上起了一层薄烟,一丝紫色的雾气弯弯绕绕掺进了雨气里,卧在草丛里躲雨的小虫嗅到了这紫气,抖了抖触须,从草叶上“吧嗒”掉下去,落在松软的泥地里,睡得香甜。
庄意映强打起精神瞧了几页书,她实在是不喜这密密麻麻的小字,奈何窗外昏沉的天色和淅沥的雨声又委实让人昏昏欲睡。庄意映实在撑不住,便一歪身子,躺在榻上睡了。
应野平走进来时,瞧见的就是庄意映这副毫无防备的酣睡模样。
他弯腰拿起庄意映身边的书,随意看了几页,轻笑道:“蓬老竟把这书给了你。”
他的手轻轻拂过书页,里面的字便换了模样,他将书放回庄意映枕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他既已经回来,留着你也无妨。不过,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应野平手腕上的赤红锁链颤动了几声,他将两指置于其上,一股细小的火光在锁链上闪过,他低笑道:“又想逃?”
他一振袖子,负手走了出去,草丛里的那股紫气灵活的钻入了他的袖中。
待庄意映终于睡醒,已是黄昏时分。
许是歇了许久的缘故,庄意映觉得清醒了许多,她揉揉眼,从书案下的香盒里摸出炷香,香上刻着“引魂香”三个小字。她呵欠了一声,大概是息衍放在这里的罢。
香气袅袅,桌上的小烛自己乖巧的亮了起来,庄意映端坐于书案前,轻声念着那书上的咒语。
庄意映按照着上面所书的方法,双手结印,她闭上眼,感受到自己体内有灵力缓缓流动。随着她的咒语声,空气颤动了起来,泛起一圈圈的波纹,仿佛是风吹过水光粼粼的湖面。
咒语声愈加流利,空气中的波动亦愈加明显,烛火抖动,咒力凝结的中心,渐渐形成了一个火红的玉魂。
火红玉魂静静浮在半空之中,有白色的烟雾从庄意映的眉心漾出,钻进了玉魂之中。那玉魂被雾气侵染,有三分之一都变成了玉白的颜色。
庄意映缓缓睁开眼,那玉魂落在了她的手心里,玉魂的一半如吞吐的火舌,而另一小半如宿了诸多星辰般闪耀着荧光。
她只是试验了一番,没想到竟成功了。
玉魂是自身魂魄状况的具现,它以夕阳之光做体,生来便是如火的颜色,而另一小半的玉白,则是庄意映的魂魄。平常人见到的玉魂大都是通体乌黑或素白,鲜有如这块般泾渭分明有两种颜色的。
庄意映瞧着手中玉魂,蹙起了眉。她并不全是在忧心自己的魂魄融合的少,而是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她醒来时身体里只有一小块残魂,便保持着死时的少女模样。聚拢一块残魂便成长一点,照这样算下去,她若是将魂魄收集全,岂不是就垂垂老矣了?
她本是一凡人,生老病死实属稀松平常,也许变成行尸也有魂魄碎裂的原因在,活过了两载,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况且她现在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身子骨比以前可强了不少。
她为什么要收集魂魄,上赶着去死呢?庄意映忽的有些畏缩了。
她亦知天道有常,她这样逆了天地,必遭报应。
她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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