餮九
堂屋的窗开着,窗外大雨倾盆,窗内小雨淅沥,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开了满枝,被雨水一冲刷,把头低的更加羞怯了。
庄意映觉着这小风儿吹得有些凉,她把门窗关好,双手拢进袖子里,瞧着息衍眼圈红通通的模样,心软了不少,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息衍委委屈屈的眨了眨眼,半丝儿都没有刚刚大义凛然的模样,庄意映本想再笑他一笑,方一开口,不知怎的,又局促不安了。
屋子里门窗紧闭,安静的很,她心里有言语无数,对着息衍一张可怜兮兮的面容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手足无措的站在息衍面前,似个正被先生训斥的调皮小姑娘。
庄意映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半晌之后,她低哑着声音,只说出一句,“多谢你。”
息衍摇摇头,委屈道:“疼。”
庄意映:“……”
息衍见庄意映僵立在那里不动,便可怜兮兮的把脚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庄意映慌了,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渭渠君这样的大能名士。
许是真的疼得很了?
息衍小声道:“好疼。”
这下庄意映真的六神无主了,息衍的伤口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寒冰,眼泪划在上面便出了一小层雾气,氤氲在他的眼角眉梢,有小水珠坠在他的睫毛上,让人瞧着心尖儿疼。
她摸遍了全身,也没摸出一块帕子来,她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想伸手给息衍擦擦眼泪,伸出一半发现自己的手也实在是脏得很,她不好意思的缩回指尖。息衍抬眼,眼珠湿漉漉的,瞳孔清澈,他直直的望着她,她的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若不是因为她,息衍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只是,她与陈与义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她,还平白让息衍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她背过手去,手指绞在一起,息衍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她要不要开口问一问?可他现在因为她受了伤,这样的质问也太冷漠了些。
息衍委屈着,庄意映纠结着,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凝固的有些尴尬。
庄意映暗道,真是莫名其妙。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把他拉进屋里来的啊!
息衍把手伸进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小锦囊来,他双手捧着递给庄意映,眼底眼泪未消,显得亮晶晶的。
庄意映接过,疑惑道:“这是什么呀?”
她打开锦囊一望,里边卧了几颗大酸枣。
她失笑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啊?”
息衍道:“在鸣英山上摘的。刚刚人多,现在给你。”
就你这俩枣还怕被人看见抢了不成?
她拿出一颗枣咬了一口,唔,酸的够味。
酒壮怂人胆,她这没有酒,就借着这枣的酸味稀里哗啦的道出一大长串口水话:“诶息衍你这枣子真够味你在施追魂的时候摘的吗一心二用哈可真行你怎么知道陈与义要伤我陆抑非有问题哎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说的要不咱们出去吧别让人家在外等着。”
她上下嘴皮子翻飞,叽里呱啦了一番,把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话遮遮掩掩的塞进里边。
说出来就痛快了。
本来她怒气冲冲的把息衍拉进旁边没人的屋里来,就是准备要好好问一问这些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没了脾气。
她的疑虑在看见息衍的一泡儿小眼泪之后无影无踪。
庄意映泄气道:“唉,我说的含糊,你没听清楚罢。没听清楚就算了,都是一些无用的牢骚罢了。”她的手背在身后,手指在自己的后背上画着圈圈。“刚才脑子一抽就把你拉进这里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她顿了顿,然后道:“先出去吧。”
庄意映转身走去开门,咬住自己的嘴唇,暗自嫌弃自己,你个怂货!
她突然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息衍抱着她,低声道:“没事的,你别怕。”
他脸上寒冰的凉气飘到她的脸上,那凉气刺得她的脸上红了一片。
她转身推开息衍,不自在的嘟囔道:“小心我的头发别挂在你的腰带上。”
谁在怕啦?
她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了出来,虽然有点小波折,但是好歹也是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呢。
被人误解?小事情。
被人栽赃?小事情。
被人追杀?小事情。
灵魂撕裂?小事情。
死在荒山?小事情……
庄意映蓦地蹲下,抱着膝大哭起来,却犹在嘴硬道:“谁怕啦?谁说我怕啦?我只是有点想家……”
她本来没想哭的,其实真的也没什么好哭的,她也不是个爱哭的性子。明知哭泣什么用也没有,只是让心变的更加软弱罢了。
不知为什么,自当年息衍回了雍国之后,她的眼泪就没怎么断过。
自己绝对是被息衍这个爱哭鬼传染的!
她抽噎道:“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若说倒霉被传染到,别人顶多是个伤风伤寒之类,她这可倒好,被传染个“爱哭症”,不知道有没有药可医……这也算是一种不治之症吧……
她这样想着想着,哭的更伤心了。
这回换息衍手足无措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帮庄意映拭去眼泪,庄意映夺过那帕子,愤愤的想到:又是一张干净帕子!她一个女孩子家都没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张?!
庄意映将帕子放到鼻尖,惊天动地的一擤,把那变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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