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边哼唱着边小声呜咽,唱着唱着便倦了,她抱着膝,在湖边静静睡去。
次日天将明未明之时,那癫邪兄便一路摸索着上山来了,他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一截竹子,走到平坦的一处,便蹲在那里,嘿嘿哈哈的削了起来。
空青被他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瞧见公子的身影。恍惚间以为被梦魇住了,她揉揉眼睛,那身影还在。
她喜上眉梢,蹦蹦跳跳到他身边道:“公子。”
陆公子笑吟吟道:“空青姑娘,来的这般早?”
空青解释道:“我早上来这湖里取水,烧给阿狸喝。刚巧遇上公子你。”她言罢,手揪住了衣角,她为什么如此惶急?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她伸手摸摸那竹子道:“这是竹子?已经腊月了,哪里来的这般质坚劲节的竹子?”
陆公子摸索出那竹子已经被他削出个雏形,他边在竹身上挖孔洞边道:“在下昨晚下山在自个儿家里拿的。家里在暖室养了不少花草,咱们光唱着也寡淡,便想着削个笛子吹吹来解闷儿。”
他吹开刚削好的竹笛上的碎屑,放在空青的唇边道:“姑娘吹吹看。”
空青接过笛子,在笛身的孔洞上使劲吹了一口气,气息在笛子里茫然的走了一遭,又委委屈屈的冒了出来,发出空空荡荡“噗”的一声后消融进天地里。
她不死心的把上边的孔洞挨个吹了一片,陆公子在一片“噗噗噗噗噗噗”中笑得前仰后合。
他招招手道:“空青姑娘,你坐过来罢。”
空青跪坐在他的身边,陆公子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放在孔洞上道:“按住了。”
他擒着她的手,低头吹奏起来。
陆公子把手放在她的手下边,托着她的手指在笛子上跳跃着,指尖唇边便流淌出悠扬的调子来。
空青的手心里是他的手套冰凉的触感,她的发丝拂过陆公子的面具,活像给那狰狞的恶鬼填了一脸不伦不类的长胡子,那扭曲的神情也变得温和可爱起来。
一曲吹罢,她仍握着公子的手愣神。陆公子欲抽回自己的手时,感觉到她掌心的力道,便又探回头去,接着吹奏起另一支曲子。
刚刚如松涛如万壑般辽远的笛声变得深沉起来,风吹起,落满了骊山。
那笛声中风雪呼啸,山峰万仞,陆公子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微微颤抖起来。
空青疑惑的偏头看他,公子这是怎么了?
她瞧着他脸上的恶鬼面具,皱起眉头。公子戴着面具,那气息是从哪里吹出来的?
她放下手中的笛子,笛声却依旧缓缓扬起。空青眯眼一瞧,公子的身上泛着浅浅的一层碧光。
这是阿狸的梦魇幻术!
她站起身,瞋目道:“小豹阿狸!”
空青叉腰跺脚道:“你们莫藏了,快出来把公子身上的幻术解了!”
赤豹和文狸从树后走出,文狸慢条斯理道:“他若坦坦荡荡、无心可猜,这幻境便困不住他。”
赤豹围着陆公子走了一圈儿,啧啧道:“出去了不过一个晚上,身上就沾染了如此浓重的血腥气!”他正色道:“昨日他身上的气息被这湖水的灵气掩盖住,我便没有发觉。今日他走近鸣英山,离老远我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戮之气,这般深郁,堪比修罗!你把他的折扇放到耳边,听听有没有怨魂的啼哭声?”
空青扁扁嘴,低头小小声道:“可他对我很好啊……”
文狸怅然道:“傻姑娘,他若知道你是山鬼,还会如此待你吗?他们人类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忘了,我腹中孩儿是怎么还未出生就失去父亲的?”
文狸之言直直扎进空青胸口,她的胸口一滞,心慌意乱道:“可是他明明说昨天他是下山回家了啊……”
赤豹冷哼道:“谎言罢了。”他话锋一转:“若不是谎言,那他倒可真真的称得上是罪大恶极!”
文狸道:“你之前说你与他相识是因为他差点溺毙在这湖中,如今一思量,大有可疑,一个修为有成的修士怎会在区区山湖中溺水?”
庄意映心道,你们这可是大大误会癫邪兄了,他不过是在无人之处解放天性罢了……不过他人后痴痴傻傻、人前倜傥fēng_liú,虽同样的不拘小节,但如此判若两人,的确蹊跷。
空青蹙起眉头,却听见身后一声闷哼,她回头一望,见公子揉着头站起身来道:“空青姑娘?”
空青霁颜而笑,公子自己醒来了!那是不是说,他并没有小豹和阿狸所说的那般可怕?
她仰头对他笑道:“公子。”
陆公子按着太阳穴犹豫道:“姑娘,我刚刚……”
空青飞快的接话道:“公子刚刚把笛子递给我就走神啦,怎的,舍不得给我吹吗?”
他听着她话里的娇嗔,笑着摸摸她的头道:“怎会。”
空青试探着道:“公子大白天的怎么突然走神了?还是嫌我不会吹笛子,不想理我了?”
陆公子忍俊不禁道:“空青姑娘这话真真可爱的紧。”
空青闻言,面红耳赤,她口拙的很,一着急,说出的话就没思量了。
他苦笑着指指自己道:“我这身体,大大小小的毛病都有,如今竟不自觉的便精神恍惚,忆起陈年旧事来,让姑娘见笑了。”
空青觉出他话里的辛酸,却舒了一口气。公子是被梦魇困住了,而不是被怨魂纠缠着醒不来,那就是说,他并没有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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