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巴结薛花花,就冲着她家庭成分不好的关系,真要存心挤兑她,十个刘云芳都不顶用,但薛花花不同,她比刘云芳厉害多了,巴结好薛花花,每天都在猪场偷懒。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清着喉咙,大声插话道,“扫盲有啥了不起的,我侄女婿就是知青,他说万事开头难,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别以为薛花花多努力认真,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瞬间,周围安静下来,大家伙小心翼翼瞄向刘云芳,只见刘云芳吐口痰,抬脚踩了踩,呸道,“你侄女婿?就是和孙宝琴给明文戴绿帽子的知青?心术不正的人说话比屁还臭,你问大家伙,谁没看见明文他们边干活边学习,水到渠成?读过书会说成语就了不起啊,说得轻巧,他是知青咋不给你扫盲呢,以你的说法,很容易才是啊!”
刘云芳出了名的护短,儿子儿媳只有她能骂,外人谁敢骂她绝对要对方好看,孙桂仙质疑薛花花就是质疑李雪梅,质疑李雪梅就是看不起她,孙桂仙算哪根葱敢看不起她,她生的儿子比她生的儿女都多,敢在她面前诋毁她儿媳妇,活得不耐烦了。
“扫盲就扫盲,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回孙家村让我侄女婿帮忙。”孙桂仙不服输的劲头来了,起身拍拍屁股,喊不远处扫竹叶的儿媳妇守着背篓和扫帚,她回趟孙家村问问扫盲的事。
孙家村生产队也有专门的知青房,只是房间少不够住,所有都是两个知青一间屋子,孙宝琴结婚后住知青房住不开,就带着赵武斌在孙家住下,而赵武斌挣的工分顺理成章的划到孙家名下,全家老小,关系甚是融洽。
仁安村离孙家村说近不近,翻过山头还得走段陡峭的小路,路上遇到其他生产队捡柴的社员,听对方问起薛花花,孙桂仙风牛马不相及的说起自己侄女婿,反正她决定扫盲了,再不用昧着良心拍薛花花马屁,事先给大家伙透个声,过不久她也会成为生产队的红人。
本以为会得到句称赞,对方反口就是‘哦,抢了薛花花同志儿媳妇的知青啊,他是你侄女婿,那你不是……’
孙桂仙:……
聊不下去了,赶紧捂着脸落荒而逃。
孙桂仙到孙家时,难得的孙永昌在,连她大嫂也没外出捡柴,她有点惊讶,玉米棒子没熟,秧田灌过肥,少有机会干自己的活,两口子竟然待在家,而且一家老小都在。
全部排排坐在长凳上,双手背在腰后,摇头晃脑的念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反反复复就四句话,孙桂仙愣了愣,“大哥,你们干啥呢!”
好像遭鬼附身似的。
全家坐姿萧瑟颓废,嗓子有气无力没吃饱饭似的,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咋就不对劲了?孙桂仙蹭蹭蹭的穿过院坝跑进堂屋,看清众人的脸色惊得说不出话来,两天没见,她哥嫂侄子侄女像被鬼吸干了血似的,脸色憔悴,眼圈泛黑,眼皮塌着望向地面。
好像在睡觉,又分明没睡。孙桂仙首先想到中邪两个字,吓得心口一紧,音量不由得拔高,“大哥,大嫂,你们咋了?”
所有人身躯一震,似乎启动了身上什么机关,继续软绵绵的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孙桂仙:……
汗流浃背的她脚底升起股寒意,她连动都不能动了。
孙永昌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自家妹子来了,迷糊的眼眸尽是困惑,“四妹?”下意识的站起身要招呼孙桂仙坐,想到什么,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抵了抵旁边人的胳膊,“四妹来了……”
实在是太困了,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脸上疲惫不堪。
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他打了个哈欠后,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哈欠不止,孙桂仙又惊又慌,“大哥,你咋了?”
“没事没事。”孙永昌伸脚勾了根旁边的凳子让孙桂仙坐,伸展伸展胳膊,踢踢腿,稍微有了点精神才说,“武斌给咱扫盲,你们生产队的薛花花不是学习干活两不误吗?咱不能落于人后。”孙永昌说完,转身指挥大家背古诗给孙桂仙听。
大人都昏昏欲睡,孩子可想而知,还没发出声呢,只听咚的声,二丫仰身倒在地上,身子结结实实撞向地面,双目紧闭,吓得她爸赶紧将她抱起来,怎么摇都摇不醒,孙桂仙抿了抿口水,有些怀疑的看向侄孙女,“二丫是睡着了?”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睁开眼,是多缺少睡眠啊!
“女孩就是娇气,成功,把她抱进房间睡觉,幸好我老了不靠她养,就冲着她这懒惰的性格,将来饭都不煮给我吃。”孙成功媳妇重男轻女,见二丫扛不住心中睡魔,满脸嫌弃,侧目叮嘱小儿子,“别学二丫,你跟着姑爹好好背书,长大了进城吃供应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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