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来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鱼水之欢,那不过是眼过烟云罢了。
谁当真,谁就输了。
纪连翰心中耻笑,面上却不露痕迹,鹬蚌相争,他乐得见此情此景。
纪连晟没有给眼前两人周旋的余地,家丑不可外扬,身为帝王,他已然颜面尽失。
一句话,就为面前这太后宠臣的性命做了定夺。
“据大梁律,偷盗宫中财物,理当示众斩首。但朕念你侍奉太后有功,赐于宫内就地正法。”
皇帝的话刚刚掷地,还未等回音的罅隙,两个暗卫已然将一只直绳套在了申合钟的脖子上,狠狠的向两侧撕扯去。
申合钟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狰狞的彷如鬼刹,他跪在太后的面前,一手伸向她,像是在索讨什么一样,挣扎……再挣扎……
随着他身体的挣扎,那两个暗卫猛的又收紧了手中直绳,让那绳子顿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刃,“嘎”的削断了申合钟的魂魄。
郭太后已吃斋念佛多年,何尝见过如此惊秫怂人的场面,还是自己的情夫,还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
申合钟咽气时手还伸向自己,保持着最后的姿势。
像是勒索,也像是讨命。
皇帝的雷霆手段顷刻就让她见证了自己枕边人的毙命……甚至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郭太后眼中通红,全身颤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就那个曾经对她俯首帖耳的儿子吗……这就是她一手扶持上皇帝宝座的亲生儿子么……?!
天呐——!!
当她颤颤巍巍转过双眼的同时,申合钟的尸体已经迅速被拖了下去。
一切干净利落的就彷佛一场噩梦,一刹那结束,像不曾发生一样。
但……世界,从此不同了。
郭太后只觉得眼中一阵晕红涌上,天旋地转,她“噗哧”倒在了身后的座椅中,脸上尽是颓丧,口中不停的吐出白沫。
“宣太医”纪连晟迅速下了吩咐,他显然并不意外。
在场的裕王已经汗流浃背s-hi透了朝服,甯王更是脸色惨白的半天回不过神,至于璋王纪连翰……该装的惊讶他都装到了,但心底,清清明明的一片清楚。
这申合钟是皇帝蓄意杀给他看的。
面前的道路,或许,在这一刻,已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若他不选择臣服,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世间最好看的,就是聪明人的对手戏。
知己知彼。
当一帮太医从容妥帖的护送太后回慈恩宫医治时,皇帝旨意裕王和甯王跟随一并而去。
几近子时,殿中令人窒息的高压,却仍然彷佛一点就爆。
纪连翰静观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当吵杂尽散,只剩下他和皇帝二人在殿中时,他没有说一句关切或是周旋的废话,只是从椅中站起来,径直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跪下,并沈声说道:“陛下,臣弟愿为国封疆。”
纪连晟负手而立,不发一语的凝视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纪连翰。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虔诚和恭顺的弟弟。
“皇帝陛下,臣愿封疆。”
纪连翰的声音回荡在空间和时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第一更
第82章 第八十章
一夜之间,大梁国的天,变了。
璋王府彻夜灯火通明,下人们行色匆忙,来来去去搬弄着各式正在打点的行装。
纪连翰被限三日内离京封疆,皇帝再没有给他任何周旋的余地。
哥舒宝珍身为王妃,在这种惊然的动荡变化中,第一次感觉到因为自己地位身份而与之俱来的无常。
但……无常,有时候,未必不是好事。
纪连翰封疆的路途遥远,说到底,这日子不比在京城中过的滋润舒适。大梁国的规矩,封疆的王爷通常也只能携带正妻和其他有子嗣所出的妾侍随行。眼下,既然纪连翰膝下无子,这妾侍……
哥舒宝珍想到这里,心底突然“砰砰……”了几声,不易察觉的笑容在嘴角不合时宜的挂了起来。
王爷会只属于她么……从现在开始……?
会么……?
她轻轻一问,心中像初恋的花绽放了一样,带着馥郁,在夜色中,伴着月光开合。
想到这儿……,她居然有些感激这“天赐”的良机,感激这将能与纪连翰独处的日子。
可世事最可叹最荒谬的地方,也正在于此。
即便同床共枕,这枕边人的心思,也永远如隔山海。
哥舒宝珍一心想着她的夫君,而他的夫君,却在此时此刻,满心说不清的遗憾,惦记着那如今皇帝哥哥的枕边人,他的钦哲。
曾……是他的钦哲。
纪连翰书房已经在过去的两个时辰内被几近清空了,除了案台上的几卷卷宗,笔架,翠石春燕砚台。这屋中的一切,就像他的心境一样,空空落落。
他提笔速速写下了几行字,将那纸张叠拢,装进信函。
灯的火光,轻轻的映照在他的侧影上。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面孔,冷峻中带着一股逼人英气。沉默,神/韵却反而显得更加诱人摄魄。
一个男人不说话时的样子,有时,反而是最好看的。
只见他眉间轻轻一敛,像是带着叹息一般,稍稍放纵着自己心里的遗憾和不安。
王妃、妾侍……所有这些庸脂俗粉,统统占据不了他的半点儿心,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存在罢了。
当曾经属于他的人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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