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却十分暗沉,阅之如临烽烟。”
曹县令顿时醍醐灌顶,眼下官军节节败退,黑釉盏会否正触在霉头上?
焦泰听到只言片语,冷哼一声,“严主簿莫不是偏私护短?”
严冰淡淡道;“鉴赏瓷器,本就是蜜糖砒.霜之别,若依焦会长之意,在座同僚但有不投票于你的均是偏私喽?”轻描淡写引发众怒,官吏们给焦泰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
焦泰不甘示弱,两人言语交锋,一时不相上下,庙里庙外围观人群也盈盈欲沸。曹县令重重咳了一声,众人方才罢言归座。
曹县令拈着山羊胡,慢悠悠地说:“在座之中,以严主簿最为深通瓷理,青黑二瓷之优劣,可否与本官略表一二?”
严冰细品此话,似要他各打八十大板之意,飞快组织一下语言,躬身道:“是。青瓷尊胜在巧工,却略输耀目,黑釉碗胜在独特,却稍逊气度。两件各有瑕疵,若要更上层楼,当应细细琢磨。”
曹县令问得妙,严冰答得更妙,分明是抑黑扬青胡扯的理由,却滴水不漏,最后那句更得曹县令欢心,他立刻颔首,“本官正有此意。”向众人道:“历来评瓷会魁首均会呈送御前,需得完美无暇才可,既然今日二者均有憾处,本官特许霍、焦两家各行完善,十日后再行品评。”
评瓷会加赛一轮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但县令发话谁敢反驳。焦泰吃了个哑巴亏,急欲争辩,曹县令淡淡扫他一眼,他便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草民有一请求,十日后的评瓷会可否晚间举行?”
无关紧要的小事,曹县令允准。
寄虹脱力般瘫在椅中,才发觉汗透衣衫。
方才不过短短一刻间,霍家差点断送前程,却又奇迹般峰回路转。
当她亲身来到此地,方才明白,小小的评瓷会便如人生缩影,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认输。
众人散去,严冰留下善后,忙到日暮西山,走出窑神庙时,看到寄虹站在夕阳最后一线余晖中,静静地俯瞰庙山如黛。
他接过随从的灯笼,示意他不必跟着。等随从走远了,他招呼寄虹一同下山。
山中安静,偶有虫鸣三两,以及两人起起落落的话声。
“曹县令怎会帮我?”寄虹问。
“曹县令此人事事以己为先,他并非帮你,只是自己举棋不定,想多一次选择机会。”
寄虹叹气,“今日才知,评瓷会不止评艺,更要品‘政’。”
严冰便为她拆解曹县令的心思,博取太后好感才是夺魁的关键。
寄虹听出个疑点,“难道曹县令是太后派系?与皇上不和吗?”否则为何只巴结太后?
严冰愣了愣,随即失笑,“你真是两耳不闻窑外事。皇上年幼,宫廷内外全由太后主持,讨得太后欢心便是讨得皇上欢心,哪个不知此理?”话毕又想,她从未与宫廷有交集,不懂这些也属正常,便把自己所知的前朝后宫的一些大事讲给她听。
寄虹默默点头。
“……十日之期太短,无法研制新品,你与焦泰都只能在现有的青瓷与黑瓷上做功夫,但他的釉色实在精美,你的薄胎青瓷却很难再有进益了。”严冰思忖着说:“焦泰特意改为晚间,大概已有应对之策,曹县令又善变,下一轮若没有必杀之技,结果难以预料。”
两人沿着神路阶下行,灯笼在黝黑的山阶上投下小小一团晕黄的剪影。
寄虹追随着灯笼的微光,行至山脚,回头望望巍峨的黑影,俏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十日足够了。”
严冰凝视着她,缓缓道:“是,足够了。”
足够他做好准备,必杀一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釉碗的原型为建窑的“油滴天目釉”,资料记载“盛茶闪金光”。文中的描写不要当真,剧情需要。
下一章再介绍一个国宝级的黑釉碗。
☆、千灯映庙山
转天,玲珑等人不待寄虹开口便齐聚窑厂。伍薇人未落座,爽朗笑道:“看看你多大面子,我们都是来让你差遣的。”
寄虹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玲珑快人快语,“我把大东借给你。”
寄虹打趣道:“你舍得?不怕我不还?”几人一番笑闹,寄云嗔道:“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快说正事。”
寄虹转向正题,“不跟你们假客气,确实得请你们帮个忙。”
四人加上丘成在房里密议一日,中午小夏来喊吃饭都没人出来。这情形似曾相识,他想了一会,终于记起前阵子五个人筹划瓷乐演出时也是这般神秘兮兮的模样。
晚上小夏回家,发觉严冰房门紧闭,烛火在窗上映出他和小和尚密语的身影。小夏感觉他的智商有点不够用,好像一夜之间全世界都在密谋大事。随后,他被严冰召唤进屋,也成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这十日里青坪瓷业只有一件大事,便是霍焦之战。大家期盼再目睹一场精彩对决,到了日子呼朋引伴来到庙山,却被督陶署的衙役挡在山脚,“奉严主簿之命,为安全起见,闲杂人等不得登山。”
百姓只有望庙兴叹,眼睁睁看着曹县令和一干官吏的滑杆轿悠悠上山。
他们不知道,后山某处,专门守在此地的小夏终于等来一行人,将他们悄无声息地带上山去。深沉的夜色中,一行人越攀越高,向着窑神庙的方向。
窑神庙的长桌上,明亮的烛光映着唯一一件参赛瓷器,盖布下是一只碗。
曹县令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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