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不真实,童安此时的双眼像是失了焦距一般,放空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丁尚文。
“小姐,小姐,请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是中国人吗?听得懂中文吗?”
丁尚文又转用英语再问了一遍。
从未遭遇过车祸又缺少开车经验的童安此刻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她再一次试着依靠围栏站起来,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童安看了看四周,想要理清目前这混沌的局面:
白色宝马车的一角直钻进了人行道围栏的空隙处,与此同时,在这座以理性和快节奏著称的城市里,因着这小型车祸和丁尚文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以及坐在地上的童安而开始陆续吸引了不少途人好奇的目光与驻足。
“喂,你好,我这里是……”
丁尚文一连拨了三四个电话说明目前的情况。
“呃,我……”
童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勉强地“挤”出了两个字。
“呵,小姐,我还以为你不懂中文呢。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剩下的事会有专人来处理的。”
丁尚文的脸靠得很近,和新闻里看到的并无二致,不帅,可以说是有些嗔怪,甚至有些油腻。他此时倒是很绅士地伸出了左手示意要拉童安一把,眼神像往常在荧幕里看到的一样,有些空洞,有些疲惫感,但至少是真挚的。
童安还是犹豫了一下才伸出右手,搭了上去。
“喂,看到了吗?对,开过来。”
丁尚文左手搀着童安,右耳夹着电话,同时伸出右手朝远处挥了挥。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近,停在了他们面前。车里的司机下车,不慌不忙地走到后座为二人开门。与此同时,一辆蓝色的捷豹跑车以及尾随的警车也陆续停近。
一名穿着黑色西式套装的男子从捷豹车里走出来,黑框眼睛,手里拿着公文包,中规中矩的发型与服饰,和这辆蓝色跑车一点也不搭。很明显,这是一名律师,标志性的握手方式,对丁尚文说:
“你好,我是k,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普通话中夹杂了些许南方音调,分不太清楚是哪里人。
“好的,我们先去医院,有什么事直接到医院来找我。”
就这样,童安坐上了丁尚文的劳斯莱斯,透过后视窗,童安看到那位叫k的律师正与交警在积极地交涉。
“开车吧,去l.c医院。”
“好的,少爷。”
*
l.c…医院?童安从来没有听说过。作为一名从小看香港电视台长大的南方人,她向来只熟悉香港几家耳熟能详的公立医院。l.c…所以,这是富人们才会去的私立型医院?
车内的气氛一开始还挺尴尬。
第一次坐进这样的车子,身边又是这样一号人物,童安心里多少存着四五分的紧张感,连动都不敢动,双腿并拢,双手极不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像个淑女似的,又有些像军人的坐姿。她记得,当过军人的爷爷生前就是这么坐着的,此时用“正襟危坐”四字形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丁尚文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偶尔打打字,双手手指动得飞快,一会儿是发邮件,一会儿是通讯软件,估摸着是在忙工作,童安不好打扰。况且,她从来就缺乏主动挑起话头的能力。
童安转头看向窗外,刚才还在放晴的天空,居然也随着她此时的心情一起由晴转阴。天空渐渐笼上了一层淡灰色,眼看像是越来越深,可没过多久,随着车子的行进,又由深灰转成了浅灰,就这么交替着,憋闷着,始终不肯下一滴雨。
童安觉得压抑,忍不住偷偷地轻叹了口气,淑女坐姿实在是没心情再维持下去了,直接向后一靠,把头斜倚在车窗边上。
雨终于还是下起来了,细细碎碎、朦朦胧胧地打在车窗上。中午时分的雨中香港,色彩斑斓的店面与灰色的氛围交叠而过,就像重复曝光的胶卷相片;快节奏的大都市氛围与细雨绵绵带来的细腻、浪漫与荡漾之感并行存在,一切显得抽象。
童安忽然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抽离感,心里默默地打了个问号:我在做什么?我在哪里?我是怎么到的这里?她闭上了眼睛,想睡,又不敢睡,真希望就这么睡着了,好让自己进入某个美丽的梦境之中,然后再也不要醒过来。
眼前隐隐约约好像感到有阵黑影在晃动,听到一句很轻的声响:
“睡着了吗?”
童安试探性地睁开眼睛。是丁尚文的手,很白,典型北方人的那种白皙,不算修长。
她有些吓到了,赶紧坐直身子,摆正姿势。童安啊童安,不要露怯,你是成年人,成熟点儿!她微微笑了笑,用尽量成熟、理智的音调,淡淡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呵,差点儿。”
不行,感觉还是害羞。
“你的脚感觉怎么样了?”
“唔,应该只是扭到了,没有伤到骨头。车子最后冲向护栏的时候,我只是感觉被推了一下,估摸着是倒地的时候扭到的……”
童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听着全像是废话!……
车子沿着长长的大斜坡拐了个弯,窗外的途人渐渐变得稀少,雨又停了。估计这是快要到医院了?这里是哪里呢?半山?有点像,电视里看到过。
童安是路痴,第一次只身到香港,有种人生地不熟的无助感。从早上六点出发到现在,一路路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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