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两人这时才发现这桌还有个程先生默默坐在一边,但苦于不太熟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倒是程江先开了口:“子伊是第一次喝酒?”
“嗯,是。”林子伊回答。
程江不知在想什么,在经过刚刚那一幕后现在竟端着酒杯说:“我敬你一杯。”
“……”
子伊和他碰了杯,一口喝下。
“我在南京,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程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子伊收下,同时有点奇怪,因为刚刚进来时他已经给父亲一张了,此时为何独独给自己这么一张呢?倒是姐姐在一旁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偷笑,弄得子伊很不好意思。
“什么事都可以,我一定帮你。”程江说得很认真,而子伊却是红了脸默默不语,一时间彼此沉默无言。
程江看到被众人灌酒的范谨言,站起来抱歉说道:“我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林子伊忙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在程江离开后,姐姐很不正经地拿胳膊肘戳戳子伊:“我看他确实对你有意哦。”
子伊却摇头:“我不这么觉得,”想了想她又说道,“程先生总给我一种奇怪感觉……感觉他好像之前就认识我。”
“那你不记得他了?”
“不不,我可以确定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他。”
“你就这么确定?说不定在你小时候他抱过你呢?”
“不会吧,父亲也不认得啊。”
子仟想不通:“说不定根本不是这样呢。”
她转头看见妹妹还在冥思苦想,不由得想要逗她:“你还真别说,有可能你们前世有缘,上辈子是情人呢哈哈。”说着她便伸出一根指头煞有介事地转着圈,“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啊。”
子伊没说话,只是抬手去掐她,惹得姐姐一阵惊叫。
☆、国立中央大学
林子伊的小姑叫林雪,8月底才从巴黎乘船回国,因此没能赶来参加林子伊的升学宴。林雪姑姑三十来岁,未婚,大学毕业后在北平《京报》担任编辑,1926年邵飘萍遇害停刊后去了法国巴黎留学,今次回国后在南京《金陵新报》编辑部任事,林子伊开学时是她去火车站接的人。
“没想到你父亲那个老古董能培养出两个女大学生。”一见面,姑姑就挽过林子伊的手臂,凉凉说道。
林雪姑姑和子伊父亲关系并不好。子伊的父亲是家里老大,秉承着上一辈教子严厉的家训,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是颇为不留情面。林雪姑姑年轻时和一个男生关系良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由于父亲的反对不了了之。应该说那男生在女方家里的反对下也并未坚持,姑姑可以说是错爱了,但她却因此赌气再不嫁人,一年年耽误下来,现在也就成了一位老小姐。
“你说商人哪有像他那样的,商人不都是处世圆滑的吗,整天板着张脸谁要和他做生意呀?”姑姑一如往常地语带埋怨。
“谁知道呢?我看他和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关系倒是很好。”
“哪里,你不懂,”姑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生意上的朋友哪算得上是朋友。再说,他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啊,真是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古话。”
林子伊其实对父亲并不了解,就是不明白他为何对家人态度那么差,还不及对待外人友好:“可他对那些朋友很好呀。”
而林雪姑姑似乎就等着林子伊这句话,忙趁机给侄女灌输自己的观点:“你看呐,人与人之间有利益关系的自然得处得谨慎点,而对自己有利的自然要巴结好,你父亲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在家里仗势欺人,摆家长架子,在外面他就什么都不是,只得夹起尾巴做人。”
姑姑这话说得并不好听,林子伊虽然不喜欢父亲,可姑姑这样当面说他,自己听了到底有些尴尬。而林雪姑姑说得正兴起,也没注意林子伊的反应。
“好在你考上大学了,可以离他远些。以后到了社会上,你会发现还有很多他这样的人,姑姑现在给你提个醒儿,日后碰上了,也好警惕些,姑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嗯,我明白。”林子伊尽量答得乖巧,以掩饰心里的不适。
“话说我租的房子离中央大学还挺近的,”林雪想想有点开心,于是对林子伊说道,“姑姑一个人在南京可寂寞了,你一定要常来玩哦。”
“好啊。”林子伊甜甜一笑。
中大的女生宿舍是二人间,林子伊的室友是一位来自苏州的小姐,叫做杨文仪,杨小姐家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前清进士老爷,在京城当官,清亡后一家人迁回老家苏州,在苏州建校办学,在当地有一定名望。
杨文仪在家里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对她都是疼爱有加。杨小姐长得漂亮,不同于林子伊传统温婉美人型的容貌,杨文仪的脸比较长,鼻子很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有时下流行的西洋脸的特色,看起来开朗外向。
杨小姐带的行礼很多,她先到的宿舍,林子伊一进门就看见堆满房间的箱子。
“你好,我叫杨文仪,来自苏州。”杨小姐很热情,一见面就招呼子伊坐下,递给她家乡苏州的糕点。
“我叫林子伊,来自上海。”林子伊没有带什么特产,手里只有刚下火车时姑姑给她买的春卷。可是春卷是一个,不好分,而且林子伊原本是打算把它当做晚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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