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两人就静静在这院中坐了半晌。霭晴见他眉宇间露出一点疲惫,便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当时一起看的那场牡丹亭么?”
风冷笑了起来:“记得,我听不惯戏,还睡着了。听的是‘惊梦’那出吧。”
霭晴点点头,柔声说道:“人人道牡丹亭讲杜丽娘一梦情深,死而复生。这戏里的家国天下,虽是过场,有几句戏词却是极好的。”
“是什么?”风冷问道。
霭晴幽幽念道:“问天何意:黯三光惨淡红旗,把烽烟吹满人间。猛冲冠怒起,是谁弄的,江山如是?生还无日,死守由天。潜坐敌楼之中,追想靖康之后。中原一望,万事伤心。”
风冷叹了一声:“怎能与靖康之耻相提并论?”
霭晴道:“现下之事,当然与国破山河碎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山河飘零,百姓受苦,江湖大乱,各门派人人性命堪忧,时时煎熬。你心存良善,却只是小仁小义。”
风冷苦笑一声:“大仁大义就要手沾鲜血,身负性命。”
霭晴敛起了笑意,无奈道:“李少君为一己私利,便搭上寒泉宫上下的性命。也不知道他手下的那些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肯为他卖命。”沉吟片刻,复道:“罢了罢了,人总有许多的不得已。各自为战,微弱的怜悯救得一命,却救不了其它性命。”
风冷握着她的手,举至自己颊边,温柔的蹭了蹭,说道:“你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般优柔寡断。”
霭晴低头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明白清楚的很,我只是,不想你难受。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了。不要对自己太苛责。”
风冷听了她这般的温柔解语,心中柔情无限,忽儿的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霭晴羞得双颊飞红,嗔道:“你干什么呀,要被人看到的。”
他笑道:“没人看到的。”语罢从怀中掏出那根白玉簪,说道:“上次花谷分别的时候说了,下次见面,我给你带上。”
霭晴不挣扎了,风冷将那簪子替她插上,故作一番打量,笑道:“好看。”霭晴好笑的捶了他一下。
拈花门与长鸣岛的人接到消息很快就来了,掌门尸首分离,两派人士倍感屈辱,恨不能踏平寒泉宫。
风冷等人上次见到沐移红,还是华山论剑的时节。不过短短半载,拈花门遭逢大变,掌门被俘杀害,她也失去了几名要好的师姐妹。她与风冷等人重见,连笑也难扯一个出来。半年前天真迷糊的少女,在见过刀剑性命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经天发出的英雄帖有了回音,数十个门派都派了好手前来。唐淼等人每天忙着招待众豪侠,忙得脚不沾地。
卓鸣带着华山派弟子不日也赶到了唐家堡。华山弟子知晓拈花与长门的掌门都已惨遭毒手,更是忧心忡忡。
王之帆与唐焱每日商议着大大小小的事情,面容严肃,最终订在半月后启程前往天山。他早已去信花谷,请孟落白术前来,三人却迟迟未至,他心中思量:“按着日程计算,孟落与白术燕清他们早该到了唐门。如今一十二日过去了,连音信也无。莫不是半路遭了袭?”无奈他为群侠之首,即使心忧燕清,也只能强打颜色,镇定心神,将儿女私情抛在一旁。
金玉堂众人在这山雨欲来的当口上,却十分清闲。这日聚在贺叔院中晚饭,贺叔笑道:“上次大家聚在一处吃饭,可还是夏天呢。”
他顿了顿,向风冷道:“我记得我们初次相逢,是在去年的秋夜,九月初八。”风冷笑着点点头。
贺叔自斟一杯,说道:“风冷,三日后,我要和你一起去天山。”
风冷愣住了,惊道:“贺叔,你这是?”
贺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朗声道:“华山派岳掌门对我有恩,这中原武林同仇敌忾的时节,我岂能做个缩头乌龟!”
徐念远笑道:“我与海棠也跟你们一起去。”海棠也连连点头。
风冷正想劝阻他们,不料霭晴暗地里捏了捏他的手,他思虑片刻,放下心中大石,坦然道:“好!那我们便一起上天山!”
金玉堂众人心念一致,即使前方荆棘密布,刀山火海,也不足为惧了。
这晚几人放下心中忧虑,红颜相伴,知己在旁,自是心中畅快,且谈且笑,一醉方休。
启程之日转瞬便至,这日青碧晴空,秋高气爽,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唐经天打头阵,带着唐焱唐淼及唐家堡五十余高手策马在前。拈花门,长鸣岛,华山派,青城派等其余门派皆□□在后。
一路秋景如画,却没有人有那份心神去赏玩。
中原豪侠心内愤慨,自是做好了一去不还的准备。浩浩汤汤近两百人,一齐往天山行去。
☆、万利赌坊
中原武林众侠一路西行,为避免太过招摇,出了玉门关,便化成四支商队分散而行,王之帆领一队,唐淼领一队,唐经天领一队,唐焱领一队,足足行了一月,终是行至天山脚下。
这寒泉宫坐落在天山北脉的博格达峰上,博格达峰陡峭雄伟,山势险奇,当地人将这峰敬为神山。唐淼与风冷他们行到了山底的一处名唤达木提拉的破落小镇,计划就在此落脚。
他们午后入这小镇,小镇里的人却对他们避之不及,分分掩门闭户,连眼神都不愿与他们相交。众人心下奇怪,不知镇中居民是为何如此。
众人行至早就买下的一处院落,那给他们守门的小厮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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