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感觉,你说过的滋味,我终于尝到了。”
什么是绝望、崩溃的滋味,这些问题的答案不仅夏明朗想知道,陆臻自己也在不断地寻找。
生死一线,孤立无援,甚至任务失败都不能让陆臻绝望,他总是有种超脱者的姿态,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潇洒。其实,一切曾经设想并研究过对策的坏境况都不能让陆臻绝望,真正的绝望是来自内部的,一个意外,似乎只是很小的一个点,轻轻一击,打在最脆弱的地方,于是广厦将倾。
好像是忽然间,那强悍的、坚不可摧的信仰体系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所有的自信,一切力量的根源开始动摇。
相信自己,永远地相信自己,可是当某一个瞬间,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干净,那么正确,于是……何去何从?
当你忽然发现,原来我们一直信任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那么纯白无瑕,它是灰的,深深浅浅的灰,而你的使命并不是那么的崇高,却又不得不为。
那么,应该要如何?
沉默了半晌,陆臻说道:“应该要恭喜你,你终于成功地打破了我,我的天真在那一枪之后变得粉碎,所以我当时特别恨你。就算我知道这一关不得不过,我还是生气,我宁愿换一个人来指给我看这一切,而不是由你握我的手来开这一枪。”
“可是除了我,还有谁敢让你开这枪?”夏明朗道。
“对,所以我现在觉得,幸好是你。”陆臻的耳尖上发红,眼神飘忽闪烁:“那一枪打碎了我很多东西,我曾经的信仰现在要重新建立,所以我很高兴是你握着我的手开了那一枪。虽然很痛,但是,幸好是你。虽然特荒唐,没什么可比性,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到一个别的词。”
“什么啊?”夏明朗莫名其妙。
陆臻的脸上红透,眼睛眨巴了半天,终于还是泄气:“算了,我说不出口。”
“什么东西?”夏明朗怀疑地眯起眼睛。
“总之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我决定保守这个秘密直到老死……”陆臻敏锐地发现夏明朗舒展手指仿佛有所行动,马上提了一个调说道:“那个,什么,等你七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七十?”夏明朗哭笑不得。
陆臻郑重点头:“你不会觉得自己活不到七十吧?”
夏明朗无奈地望了一会儿天,忽然把陆臻的脑袋抓过来狠狠地顺了一下毛,陆臻挣扎着乱叫,从夏明朗手里弹出来迅速地转换话题,大叫着问道:“那个,那个什么,你当年是怎么过的这关?”
夏明朗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一下就顺过去了?”陆臻顿时沮丧。
“也没有,卡是卡了一下的,当然没你这么严重。当时严队跟我说:‘你就把自己当武器。就这样,我们只是武器,国之利刃,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居然拐着弯想了那么多,跟你讲这已经是我这两天里想到最优化的一条通路,前面走死的胡同无数,乒乒乓乓净往南墙上撞,我那amd大脑啊,这回彻底发热过量了。”陆臻感慨万千地。
“能想通就好,就怕你死在南墙上。”夏明朗微笑。
“不过,你刚刚有句话给了我灵感,让我发现那一大堆的理论真他妈啰嗦,其实还有一个最短的通路。”陆臻看着夏明朗的眼睛,微笑着,真切诚恳:“有一个事实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难过我纠结,但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你开枪我觉得那样的你真可怕,可是更多的感觉是可怜,我同情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这样,你只是不得不为。于是,我想想看如果我现在就这么走了,我就成什么人了?听说过印度贱民吗?”
夏明朗十分接不上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两者到底有哪分钱的关系。
“在印度的四大种姓之下,还有一群人叫贱民,不洁的人,因为他们的工作与污物相接触。这样的制度在战国时期的日本也有过,我当时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这tm真是天大的伪高贵,那些所谓高贵的人,享受了贱民的服务,然后为了表明自己是多么的干净,于是把帮他们清理垃圾的人当成是下贱的,隔离开。所以,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把这里当成是不洁的,可是又继续生活在这个国度里,享受你们的保护,然后还要离开以表明自己多纯洁,我怎么能干这么恶心的事?”
虽然夏明朗仍旧听得晕乎乎没觉得这比刚才简洁了多少,但是他强忍着把陆臻那apu频号的冲动,马上诚恳地点头赞同道:“对,太他妈有理了。”
“所以,说到底,我还是对自己没自信,我怕犯错,我想做完人,其实,那根本不可能。到有危险就避开走,孔老夫子就是这么教的,可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谁立之?”陆臻超频超上了瘾,越说越玄。
夏明朗汗了一头:“我立,我不是君子。”
陆臻目光一错,粘在夏明朗脸上,眸光颤动,浓烈的情感不可言传。
“不,你是!”他说,睫毛垂下去,掩去眼底心中澎湃的激情。
夏明朗错愕,气氛忽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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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尴尬起来。
陆臻尴尬地用热血给自己煮着耳朵,夏明朗瞧着那小圆耳朵越烧越是通红透明,异常困惑于刚刚出了什么事。
子啊,你今天晚上实在出现了太多次了,所以作为一个文盲,请把我带走吧!夏明朗发出了一个文盲的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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